騎馬與砍殺之一笑風雲路

第49章

斥候飛一般趕到。

“大人,距離我們四五公里的地方,發現敵人騎兵。”斥候滿頭大汗地說道。

弗比奧吃了一驚,緊張地問道:“多少人?有多少人?”

“估計有幾千人?”

“命令部隊,停止前進,密集結陣,準備阻擊敵人。”

弗比奧大聲吼道:“派人通知奎瑟大人,迅速向我部靠攏,敵人的騎兵部隊出現了。”

傳令兵打馬而去。阿塞萊軍士兵接到命令後迅速集結在一起,擺下防守陣勢。

“大人,我們不撤退嗎?”這時阿塞萊軍的幾個軍官馬驅馬趕來,紛紛詢問。

“大人,敵人有幾千騎兵,我們恐怕對付不了。”

弗比奧擺擺手,示意大家安靜下來。

“奎瑟大人已經料到敵人可能襲擊我們,所以跟在我們後面的其實就是全部主力,兩萬多人都在,現在距離我們也就幾公里的路。在我們的右翼還有三萬人,距離我們也是幾公里路。我們只要在這裡稍稍阻擊一下,便佯裝敗退,將敵人誘進包圍圈,由主力部隊去打就行了。”

“我們的右翼怎麼會有部隊?”一個軍官吃驚地問道。

弗比奧眼睛一瞪,大聲罵道:“服從我的命令就行了,問許多幹什麼?想死嗎?”

九鈴兒看到索拉信火急火燎的衝了過來,趕忙打馬迎了上去。

“萌貨,阿塞萊軍弗比奧部的右側四公里處發現大量敵軍蹤跡。”

“右側?”九鈴兒吃驚地重複道,“右側,右側也有敵軍?”

“對,訊息非常準確,是當地的一個村長親自跑來報告的。我已經派人複核過,大概有三萬多人。”

九鈴兒展開地圖,臉上顯出驚駭之色。“弗比奧的位置是個伏擊圈。”

“是的。我們必須立即撤退,遲恐不及。”

“撤。”九鈴兒對著傳令兵大叫,“通知各部隊長,立即撤退。”

傳令兵立即一鬨而散,狂奔而去。九鈴兒和索拉信兩人互相望著,眼睛裡的恐懼越來越濃。

九鈴兒和索拉信的第一個念頭就是自己的部隊內出了內奸,他們的伏擊地點是經過反覆磋商和檢視地形後確定下來的,明確知道具體位置的人也就是幾個聯隊長,沒有其他人。

索拉信懷疑內奸就在親衛隊裡。最近部隊除了他們沒有新面孔。九鈴兒想想覺得不可能,大帳議事的時候連宜安魎都不能進,其他的侍從就更沒有機會了。

接著他們兩人都想到了希奧逸夫。部隊出發之前,希奧逸夫曾經來過一次。針對阿塞萊叛軍的進攻態勢,他和九鈴兒再一次商量了具體的應對辦法。在如今這種絕對劣勢下,要想反敗為勝,將阿德拉姆趕出侯森·富勒格,根本沒有可能。但想守下去,也是死路一條。必須尋找解決的途經。

九鈴兒認為,把思路侷限在侯森·富勒格顯然不是辦法。阿塞萊叛軍的戰略目標肯定是拿下達努斯提卡佔據整個東土大部。他們為了實現這個戰略目標做了精心細緻的準備。在阿塞萊軍看來,如果傾盡主力攻打東土,艾及特地區在撒納拉的官軍肯定會猛攻胡比亞斷其退路。所以他們先打艾及特地區的首府撒納拉,逼迫艾及特地區軍隊集中和他們決戰。一旦形成僵持之局,艾及特地區的局面也就暫時穩住了,再轉而集中主力猛攻東土。這個時候不但後路無憂,而且艾及特地區的部隊也無力支援東土。阿塞萊叛軍這麼做,顯然沒有在兩條戰線上同時作戰的能力和信心。現在艾及特地區戰場上雙方的僵持態勢正是阿塞萊叛軍故意製造出來的,也是他們需要的。要想擊敗阿德拉姆,突破口應該是在艾及特地區。假如艾及特地區總督得到支援,軍隊達到一定的數量,他們就可以對胡比亞的阿塞萊叛軍發動反攻。阿德拉姆如果進攻東土受阻,而老巢又遭到艾及特地區軍隊的攻擊,在這種情況下他最擔心的就是補給。如果補給不能及時跟上,部隊面臨的可能就是全軍覆沒的命運,唯一的辦法就是撤軍,撤回去了,不但主力部隊沒有損失,也鞏固和穩定了老巢,明年可以繼續再戰。

九鈴兒向希奧逸夫詳細解說了自己的想法。侯森·富勒格方向以守城為主,自己的騎兵部隊在野外遊擊對方,以拖住敵人,把阿塞萊叛軍留在克羅索尼斯河以南為主要目的。同時,必須請東土督察和侯森·富勒格市政官等幾位大人出面,向艾及特地區總督賈兀沃義安大人求援,務必請求艾及特地區軍隊儘快發動對阿塞萊叛軍的反攻,威脅敵人的老巢和補給。東土和艾及特地區的軍隊如果都能堅持一兩個月,戰局就會出現轉機。阿塞萊叛軍補給發生困難後,攻城就會難以繼續,阿德拉姆一定會撤退。這樣三方在漫長的冬天裡,就會形成僵持局面。明年的事,明年再說了。假如艾及特方面做不到,不能夠湊夠反擊的人馬,東土方面可以考慮放棄侯森·富勒格,退守達努斯提卡城。

希奧逸夫接受了九鈴兒的提議。也就是在這個晚上,他們和希奧逸夫一起,定下了伏擊阿塞萊叛軍奎瑟部的計劃。同時,九鈴兒建議將已經趕到克羅索尼斯河附近的希奧宜嬰部三千人馬,緊急調到來。如果伏擊成功,他的部隊立即南下,會合希奧逸夫部,參予對阿塞萊軍毒蠍子部的阻擊。希奧逸夫當然不會是內奸。如果他是內奸,估計阿塞萊叛軍已經打到俄尼拉了。但是希奧逸夫回到侯森·富勒格城之後,會和幾位大人商議求援之事,其中必然要提到這次行動。而幾位大人身邊的吏,誰能保證其中沒有阿塞萊叛軍的人。

九鈴兒當機立斷,迅速撤離。撤軍的路上,他突發奇想:既然阿德拉姆知道這次計劃,注意力都集中在茅屋山,為什麼不能突襲毒蠍子呢?毒蠍子部必然沒有防備。他立即找來幾位聯隊長,說了自己的想法。

大家仔細商量之後,覺得勝算很大,可以打一戰。只是有幾個難點,一是毒蠍子部隊的準確位置。如果他已經退回到坦努姆城,自然也就無從突襲了。二是此時突然攻擊毒蠍子,為了趕時間,必須日夜不停的急行軍。如果在這種情況下突襲敵人,士兵和戰馬都非常疲勞,戰鬥力肯定要大減,傷亡也會增加。如果傷亡太大,這戰是否有必要打。

九鈴兒認為有必要打,而且必須要打。打掉毒蠍子部,可以連下希巴勒祖姆爾城,再圍住奎瑟的部隊收復波利西亞城,攻打侯森·富勒格城的阿塞萊叛軍主力側翼就完全暴露在官軍面前,對他們有一定的威脅。希巴勒祖姆爾掌握在官軍手裡,和侯森·富勒格,和波利西亞連起來,三城互為犄角,互相支援,可以有效遲滯敵人的進攻速度。如果和毒蠍子部糾纏在野外,對堅守侯森·富勒格城的官軍是沒有任何幫助的。打掉阿毒蠍子的部隊對阿塞萊叛軍攻打侯森·富勒格城影響很大,如果能把坦努姆城也收復就更理想了,所以突襲毒蠍子部對後續戰局發展遠遠大於殲滅奎瑟部。

九鈴兒很幸運。毒蠍子部隊的行軍節奏掌握的非常好,他們一直緩緩而行。毒蠍子認為這樣可以保證士兵們有旺盛的戰鬥力和充沛的體力,到了拉文尼亞城之後,可以迅速拿下城池,兵峰直接威脅達努斯提卡。今天他到達拉邁薩,距離達努斯提卡一百二十來公里。

藍色的天空,乾乾淨淨,一塵不染。白色的浮雲三三兩兩,悠閒地飄在空中。花白的太陽嬌弱無力,懶洋洋地望著下面一望無際的平原。

拉邁薩在東土很有名氣,它是一塊巨大的平原,一塊膏腴之地,肥沃的土地像彎月一樣。聽說阿塞萊大軍要來,地裡的莊稼已經被附近的居民收割一空。

毒蠍子站在大平原上,放眼四望,心中有一股說不出來的舒暢和歡悅。那種空曠,那種雄渾的空曠,讓人心曠神怡,忍不住要放聲大喊。

“啊……”毒蠍子終於忍不住放聲大吼起來,長期鬱積在心中的仇恨和憤怒好像都在這一瞬間突然噴發了。他想起了無數死去的戰友,想起了大蘇丹溫吉德,想起了飄揚在空中的黃色戰旗。他竭盡全力地大吼著,任由淚水浸溼了眼眶。

他是一個孤兒,一個乞丐,連名字都沒有。後來他遇到了溫吉德,才知道一個人應該怎樣過完自己的一生。庸庸碌碌,乞討一輩子,最後也是死無葬身之地。舉起戰刀,和這人世間的不公做生死搏鬥,最後也是死。那死,也要死得轟轟烈烈。所以他拿起了戰刀,跟隨溫吉德走遍了天下,成了溫吉德手下的一員悍將。溫吉德大軍敗亡後,他率領部下聚集到了阿德拉姆的身邊,他被稱作毒蠍子,並不是因為他多麼狠毒,僅僅是因為他的背上有一個巨大的蠍子紋身。

他感覺到大地在震動,感覺到太陽在顫抖,感覺到天空在旋轉。他縱聲狂呼起來:“阿……塞萊……”

狂風暴雨一般的馬蹄聲打破了平原上的寧靜,也驚醒了沉浸在悲痛中的毒蠍子。阿塞萊軍的斥候們像驚弓之鳥一般,從大軍的從七八個不同的方向,狂奔而來。

毒蠍子剛剛得到釋放已經輕鬆愜意的心,猛然之間劇烈地跳動起來。大事,出大事了,這麼多斥候同時跑回來,一定出了大事。

毒蠍子身材不高但強壯有力,一張滄桑的黑臉上佈滿了密密的細小皺紋,短鬚似針,一雙憂鬱的眼睛裡似乎有說不完的悲哀。他默默地站在平原上,默默地望著疾馳而來計程車兵,突然感覺到地面是真的在震動,而不是自己的幻覺。

他渾身打了一個激靈,猛地吼了一嗓子:“準備迎敵。”

猛烈而激昂的戰鼓聲沖天而起,響徹了空曠的平原,迴盪在空蕩蕩的天地之間。

“敵人的騎兵,敵人的騎兵……”最先到達的斥候渾身汗透,上氣不接下氣,吞吞吐吐。

毒蠍子面色如常,沉聲問道:“多少人?”

“數不清,數不清……”

“大人,敵人的騎兵突然從我們的背後殺了過來……”其他的斥候陸續趕到,一個個面如土色,緊張地都喘不過氣來。

“多少人?誰的旗幟?”毒蠍子不動聲色,平靜地問道。

“太多了,一眼望不到頭,大約有上萬人,絕大部分都是庫賽特人,光著腦殼。”

“是九鈴兒。我看到了野人戰旗。”

“距離我們只有兩公里,只有兩公里路了。”斥候們七嘴八舌地說道。

毒蠍子的心突然就沉了下去,一股涼意直衝腦門。九鈴兒?昨天親王送來的訊息還說九鈴兒軍在茅屋山附近,怎麼一夜之間他們橫跨一百多公里,跑到了拉邁薩?難道用飛嗎? “你們可看清楚了?”毒蠍子嚴肅地問道。

幾個斥候一起點頭,大聲說道:“大人,我們的確看清楚了,是九鈴兒的倪海鐵騎軍。”

毒蠍子的心隨著地面越來越強烈的震動幾乎要跳出心臟。九鈴兒!倪海鐵騎,我們終於要和倪海鐵騎對決了。名聞天下的九鈴兒本身就是一團血腥,一把戰刀,一個傳奇。和這樣的人對決,未嘗不是一件人生的快事。毒蠍子臉上顯出一絲笑意。戰,直至戰死。

“傳令,後軍變前軍,前軍變後軍,準備應戰。”

“三軍立即密集佈陣,梯次防禦,縱深越長越好。”

“後軍的長矛兵,盾牌兵立即集結到前軍列陣,弓箭兵緊隨其後。”

“把所有車輛都推到最前面去,組成車陣。”

毒蠍子連續下達命令,戰鼓聲一陣密似一陣,從大軍的各個角落裡不停地響起,此起彼伏。各色戰旗在空中飛舞,五彩繽紛,讓人眼花繚亂。傳令兵就像暴雨來臨前田野上的飛燕一般,在大軍擺下的陣勢裡進進出出,忙忙碌碌。

命令一道接一道下達後,毒蠍子慢慢心如止水,再也不泛波瀾。他一直望著大平原上的天際之間,期盼著萬馬奔騰的壯觀場面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遠處的地平線就是藍色天空和黑色沃土的分界線,涇渭分明。下午的風稍稍有些大,旌旗飄揚之間發出巨大的啪啪聲。頭巾不時被風吹到臉上,柔和而溫暖,這讓毒蠍子想起了溫吉德的慈愛,想起了溫吉德的微笑,想起了溫吉德溫和的聲音。他的心顫慄起來。溫吉德的突然病逝,間接導致了阿塞萊軍在很短的時間內,基本上也就一個月的時間內,瞬間分崩離析了,失敗了。他生前想創造一片人間樂土的夢想隨著他的死去成了南柯一夢。千千萬萬的百姓,把全部希望寄託在溫吉德身上的百姓,突然之間再次失去了所有的希望,重新跌回到無邊的黑暗和苦難裡。

毒蠍子抬起頭來,望著藍色的天空,望著無盡的蒼穹,眼睛裡充滿了絕望。為什麼?為什麼蒼天如此不公?天下這麼多的百姓在受苦受難,他為什麼視而不見?天下的惡人那麼多,蒼天為什麼還要保護他們來繼續殘害可憐的百姓?他為什麼還要奪去天下蒼生唯一的希望? 轟鳴聲漸漸可聞,越來越清晰,越來越巨大。

毒蠍子突然猛踢馬腹,沿著大軍的前沿陣地飛奔起來。

他高舉黃色阿塞萊大旗,縱聲狂呼:“阿塞萊…死戰…”

阿塞萊士兵們同聲呼應,“阿塞萊…死戰…”

聲音霎時間響徹平原,響徹天空,傳去很遠很遠。

隨之所有計程車兵都竭力高呼起來:“死戰…死戰…”

聲震雲霄。

天地之間突然衝出一杆大旗,一杆紫色的帝國大旗。它就像幽靈一般,破天而出。接著火紅色的野人大旗衝了出來,接著密密麻麻的騎兵戰士湧了出來。

“準備……應戰……”毒蠍子用盡全身力氣揮舞著戰旗,策馬狂奔,嘴裡不停的高聲叫喊著。

阿塞萊士兵們在主帥的連番鼓動之下,在戰鼓的激勵之下,一個個熱血沸騰,士氣如虹,視死如歸。

九鈴兒接到斥候的訊息,內心狂喜。人要是走運,那運氣就像洪水猛獸一樣,擋都擋不住。能夠如願以償的在拉邁薩的平原上截住毒蠍子的阿塞萊軍,這本來就是一種奢望。騎兵在平原上可以盡情發揮自己的所有優勢和長處,對步兵,尤其是像阿塞萊叛軍這樣缺乏足夠訓練的步兵,可以盡情的展開攻擊和殺戮。奢望能夠變成現實,這就是奇蹟。

沒有那個瘋子會讓三萬步兵在平原上對陣一萬鐵騎,除非在絕對沒有辦法的情況下。現在就是這樣。毒蠍子已經沒有任何辦法挽救自己的部隊。他透過鼓聲告訴士兵們,血戰,只有血戰才是生存之路。投降?投降了也是死。加利厄斯在古亞茲坑殺十萬阿塞萊降兵,對大家的印像太深了,早已根深蒂固。自此以後,誰敢投降?

九鈴兒就像出沒于山林之間的野獸,無聲無息地出現在拉邁薩平原上,打了阿塞萊叛軍一個措手不及。阿塞萊叛軍的將領們都知道九鈴兒以往的戰績,知道他神出鬼沒,每次都是以奇襲取勝,以少勝多,所以大家都很小心地防範著。但他還是故技重演,並且一擊中的。

低沉的牛角號聲在天際之間“嗚嗚”的響著,激昂而悠長。

九鈴兒的騎兵大軍排成整齊的佇列,賓士在平原上,不急不慢,遠遠看上去,就像迎面撲來的洶湧波濤,起伏之間,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之聲,其磅礴的氣勢,雄渾的力量,好像都要隨著這驚天動地的一擊徹底爆發。

毒蠍子面色蒼白,無可奈何地望著天地之間黑壓壓迎面撲來的一團巨大黑雲。

倪海鐵騎沒有出現在阿塞萊叛軍的正後方。他們非常聰明地選擇了阿塞萊大軍的側翼做為衝擊的正面。毒蠍子安排在最前面的車陣,縱深梯次防禦陣形,隨著官軍突擊方向的改變,變得毫無意義。相反,他們長達上千米的單薄陣線,成了他們致命的弱點。

時間,時間太少了。倪海鐵騎出現的太突然,阿塞萊軍根本足夠的時間進行密集陣形的調整。三萬人的大部隊不是三千人,說密集結陣就能密集結陣。三萬人,僅僅是傳達命令都要打馬跑上幾百步更不要說命令大家迅速向中軍靠攏了。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阿塞萊軍計程車兵們面對鋪天蓋地的敵騎,沒有畏懼,沒有退縮。他們抱著必死之心,從容面對即將開始的廝殺。

倪海鐵騎在飛奔,像洪水一樣一瀉而下。

阿塞萊士卒在飛跑,以最快的速度在飛跑,靠攏,密集集結。士兵們也看出來了敵騎的進攻方向是自己的側翼。一觸即潰的側翼。死亡的陰影突然之間籠罩在整個平原上。

衝鋒的牛角號聲撕破了雷鳴一般的馬蹄聲和敵軍陣裡渾厚的戰鼓聲,像一道閃電一般,掠過所有戰士的耳畔。倪海鐵騎軍的戰士們聽到衝鋒號角後就像被人砍了一刀一樣,突然之間瘋狂起來,咆哮起來,一個個歇斯底里地怒吼著,揮舞著手中的武器,凶神惡煞一般,如狼似虎地撲向平原中間那條顫抖的黃色長龍。

巨型長矛衝擊騎兵兵在前,戰刀長刀騎兵兵在後,弓箭兵跟隨,大軍呈現出一個巨型的雁形衝鋒佇列,排山倒海一般,轟隆隆地碾壓過來。雁頭,犀利的雁頭就是九鈴兒的可薩近衛隊。最前面的,就是九鈴兒。

宜安魎還是第一次參加這種大規模騎兵的衝鋒。身後是黑壓壓潮水一般的騎卒,眼中是明晃晃密密麻麻的武器,耳邊是巨大到無法忍受的轟鳴,渾身的熱血好像都要隨著瘋狂的吼聲噴薄而出。他興奮地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緒,不但隨著士兵們一起竭盡全力地大吼大叫,還左一下,右一下用力揮舞著自己的大刀。

九鈴兒突然直起身軀,高舉長槍,回首對著號角兵狂吼起來:“加速,加速前進……”

毒蠍子手執長槍,站在中軍大旗下,望著越來越近的鐵騎,平靜地說道:“擂鼓。長矛兵上前,弓箭兵準備齊射。標槍手上前準備標槍”

雙方的距離越來越近,腳下的地面已經開始劇烈地抖動了。阿塞萊士兵們臨危不懼,在最後的時間內完成了各部的集結,在長達上千米的距離內,形成了三十個密集的千人方陣。雖然方陣和方陣之間沒有縱深,沒有保護,但他們認為這已經足夠支撐一下了,只要不被鐵騎在第一時間內沖垮,就有反擊敵人的可能。

無知者無畏。這些阿塞萊士兵都是第一次和上萬騎兵部隊作戰,並不知道成千上萬的鐵騎狂奔而來所造成的衝擊力是多大,其造成的毀滅性又是多大。只有傳言,沒有親眼所見,誰會真正的相信呢?

“放……”毒蠍子一聲大吼,驚雷一般的戰鼓聲霎時間衝破萬馬奔騰的轟鳴聲,萬箭齊發,沖天而起。

淒厲的箭雨報警號角聲在同一時間響徹了整個騎兵大軍。幾乎是同一時間,所有的騎兵戰士舉起了圓盾,衝在最前面的九鈴兒也毫不例外。此時兩軍相距一百到兩百米,這個距離正是步弓有效射擊範圍。

步弓巨大,不適合騎兵攜帶。騎兵戰士基本上都是普通的輕型弓,射程在八十到一百來米之間,除了個別神箭手,有效射程達到一百四五十米的都很少,那樣威力不但大打折扣,命中率還很低。

密集的長箭所形成的烏雲在空中劃出一道美麗的弧線,它們淒厲地嘯叫著,迎著蜂擁而來的騎兵們射去。霎時,烏雲鑽入波濤洶湧的浪尖上,化作一團團的水花四射飛濺,隨即融入了浪濤中,無影無蹤。

倪海鐵騎三百人一橫排,一字排開大約八百多米,縱深更長,前後大約相距一千五六百米以上。面對如此龐大的衝擊陣勢,多少長箭投進去,都是泥牛入海,蕩然無存。鐵騎在狂奔,速度越來越快,猶如山崩地裂一般,驚天動地。

“射……,齊射……,密集齊射……”

毒蠍子被眼前排山倒海一般洶湧撲來的鐵騎震駭了,平靜的臉上終於露出了恐懼,眼睛內的絕望更加強烈。他瘋狂地叫起來,一遍又一遍地叫著,額頭上的青筋劇烈地跳動著。下達命令的各色旗幟隨著毒蠍子的叫喊,瘋狂地重複著同一個動作。

各個方陣內的弓箭手神情興奮,他們飛速地從將自己的箭壺內拿出一支又一支的長箭,盡情地傾洩出去。滿天都是密密麻麻的長箭,肆無忌憚的長箭。

倪海鐵騎給死死地壓制在盾牌下面。不時有士兵中箭墜落馬下,或者隨著中箭摔倒的戰馬一起飛出去,後面狂奔的戰馬隨即將他們踐踏的血肉模糊,再也找不到蹤跡。騎兵們憤怒了,吼叫聲越來越血腥慘烈,仇恨在每一個士兵心中劇烈地燃燒著。

“全速……,全速前進……”九鈴兒全身緊緊地貼在馬背上,聲嘶力竭地狂吼著,悲涼的牛角號聲一遍又一遍地迴盪在顫抖的原野上。衝過死亡箭陣,只有衝過死亡箭陣,才能避免傷亡。

當前軍的十幾排士兵越過敵人的強弓射擊範圍之後,就輪到他們射擊了。此時九鈴兒已經清清楚楚地看到阿塞萊叛軍的長矛兵們一張張恐懼的臉。

兩軍相距七八十米。

“上箭……”九鈴兒再一次仰身而起,一手舉槍,一手舉盾,雙臂展開,仰天狂吼。長長的號角放聲厲叫。錯位狂奔的前兩排士兵突然放下盾牌,端起了騎弓,後面幾排已經脫離強弓射擊範圍的騎兵戰士們引弓待射。

“放……”九鈴兒縱聲狂吼,手中槍盾相擊,發出一聲巨大的響聲。長箭撕破空氣的嘯叫聲淒厲而刺耳,它們平行地飛入空中,以夷非所思的速度射向對面嚴陣以待的長矛兵們。霎那間阿塞萊叛軍的前沿陣地上倒下了數百名戰士。長箭呼嘯而出。它們掩伏在敵人的長箭下面,發出撕裂心肺一般的厲嘯,張牙舞爪地撲向了方陣內計程車兵們。

倪海鐵騎轉瞬及至。戰場上好像失突然之間去了所有的聲音,戰馬奔騰的轟鳴聲,雙方士兵的吼叫聲,長箭的呼嘯聲,戰鼓聲,牛角號聲,全部消失了,歸於一片沉寂。耳中只剩下了撞擊聲,驚天巨浪撞擊在堅硬如鐵的磐石上,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

毒蠍子看到了在空中飛舞的成片成片計程車兵,標槍手剛剛根本沒有時間反應,就直接對上了可洶湧撲來的鐵騎大軍。毒蠍子睚眥欲裂,心如刀絞,戰士們就像狂風中的落葉,又像四濺的水花,無力而無助,被嗜血猛獸一般的倪海鐵騎肆意地吞噬著弱小的生命。

“殺……”毒蠍子高舉長槍,帶著自己的親衛隊士兵,義無反顧地衝了上去。即使前面是刀山火海,也要殺上去,不死不休。戰鼓聲若巨雷,猛烈而激昂,他就像一個天神,鼓舞激勵著無數的阿塞萊士兵,殺,殺,至死方止。

“殺……”倪海鐵騎計程車兵們縱聲狂吼,一個個像下山餓虎一般,帶著滿天的煙塵,捲入了阿塞萊士兵的方陣之中。狂奔的戰馬,狹帶著巨大的力量任意撞擊著一切可以碰得到的東西,摧枯拉朽一般,毀去一切擋住自己前進的障礙。戰馬上計程車兵揮舞著戰刀,長矛,任意劈砍挑殺,忙碌得連喘氣的時間都沒有。弓箭手跟在後面,將一支支犀利無比的長箭任意的射出,面對密集的人群,每箭都能奪去一條無辜的生命。

鮮血在飛濺,殘肢在翻飛,屍體在翻滾,戰馬在踐踏。血肉模糊的戰場上,無處不是戰刀在飛舞,長槍在厲嘯,長箭在呼號,戰馬在嘶叫。武器撞擊在一起的金鐵交鳴聲,士兵們鏖戰時的吼叫聲,臨死前的慘叫身,渾厚猛烈的戰鼓聲,激越高昂的牛角號聲,戰馬奔跑撞擊的轟鳴聲,痛苦之下的悲嘶聲,各種各樣的聲音交織在藍天下,在飛揚的塵土裡,最後隨風飄蕩在空蕩蕩的大平原上,濃烈的血腥味沖天而起,燻得面色蒼白的太陽頭昏腦漲,躲進了一片厚厚的雲層裡。

阿塞萊士兵的密集陣形就像一塊鐵坨子,長槍兵長戟兵在外,刀斧手在中間,弓箭兵居中,頑強而堅決地承受著一撥又一撥的鐵騎兇狠地衝擊和砍殺,他們就像矗立在河岸邊的堅石,任由奔騰的河水沖刷撞擊,我自巍然不動。

倪海鐵騎士兵就像狂放的河水,暴虐的洪峰,兇猛地撞擊著敵人的陣勢,他們一次又一次,瘋狂地砍殺著,肆意地吞噬著。前浪剛剛打過,後浪洶湧呼嘯而來,一浪高過一浪,沒完沒了地衝擊著,每一個浪頭都是雷霆萬鈞的一擊,帶走了數不盡的鮮血和生命。

隨著倪海鐵騎長達千步的縱深佇列,像鐵耙一樣兇狠地,颶風一般犁過阿塞萊叛軍長龍般的粗壯身軀,阿塞萊軍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粗壯的身軀開始變得傷痕累累,血肉模糊,隨之逐漸失去抵抗力,很快長龍就變成了一條奄奄一息的軟龍。

阿塞萊士兵的防守陣勢在無窮無盡的鐵騎衝擊之下,死傷慘重,漸漸的方形陣勢變成了不規則的鋸齒狀,威力大打折扣,鐵坨子變成了沙堆,沙堆慢慢的被河水侵蝕,沖刷,越來越小,越來越單薄。

但阿塞萊士卒們頑強地堅持了下來,陣勢沒有被沖垮,它還是一條完整的龍,沒有被分割。他們全神貫注,瞪大了眼睛,用盡一切辦法,奮力阻擊敵人,他們甚至連呼吸的時間都沒有。衝上去,再衝上去,前面計程車兵被鐵騎無情地捲走了,後面計程車兵毫不猶豫地填上去。殺,至死不休。

倪海鐵騎的前軍還在狂奔,但他們不是在敵人的陣勢裡狂奔,而是在前方空蕩蕩的大平原上狂奔。後面就是蜂擁而來的中軍,大家就是想減速都不行,除非你不想活了。後軍現在正在越過阿塞萊叛軍的陣勢,他們在血腥廝殺,喊殺聲驚天動地。

九鈴兒回頭看看,前軍距離戰場已經七八百米了,足夠大軍保持佇列不變,高速轉向了。

“左右分列……分列……”

“左右轉向…加速…”

“回擊……回擊……”九鈴兒竭盡全力地吼叫著,隨著他的吼聲響起,號角兵用盡全身力氣吹響了號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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