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馬與砍殺之一笑風雲路

第52章

卡拉德1085年11月。

艾及特地區的卡拉德官軍反攻了。埃米爾奧讚的書信正是向阿德拉姆親王和蘇克魯埃米爾告知此事。

艾及特總督賈兀沃義安集結大軍跨過達瑪爾河一路攻擊。加西拉市政官戴·梅羅克·芬里爾傾巢出動攻打加邁耶堡。奧贊,塔拉斯,哈珊,駱駝王率軍迎敵,雙方戰鬥異常激烈。

蘇克魯當即下令,三萬部隊緊急趕回拉齊赫駐防。原留守拉齊赫的五萬大軍接到軍令後,立即啟程,日夜兼程趕到胡比亞。

佐伊爾帶著侍從,一人雙騎,帶著奧讚的文書火速趕到侯森·富勒格攻城大營稟報阿德拉姆親王。蘇克魯率領餘下二萬人馬快速趕往底比斯山口匯合圖盧勒,接應阿德拉姆的大軍回撤。

============ 阿德拉姆看完奧讚的加急文書,面無表情。

他望著佐伊爾忐忑不安的臉色,冷冷地問道:“你沒接到我的命令嗎?怎麼不留著拉齊赫籌措糧草,反而回到了大營?”

“親王……”佐伊爾欲言又止。

“有什麼事,你說吧。”

阿德拉姆摸著書信上的紅綾,慢慢地說道,“是不是蘇克魯不願意來。”

“親王……”

佐伊爾一路上想了許多說辭,做好了說服阿德拉姆的打算。現在他坐在阿德拉姆的對面,覺得自己想說的其實都是廢話,竟然不知說什麼好。

大帳內一片死寂。阿德拉姆非常仔細溫柔地撫摩著手裡的紅綾,神情專注。

“親王,蘇克魯埃米爾也是為了阿塞萊,為了天下蒼生啦。”佐伊爾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打破了沉默,低聲說道。

阿德拉姆臉上閃過幾絲怒色。他望著手上書信的紅綾,默默的長時間地望著,神情越來越黯淡。阿德拉姆突然落寞地說道:“佐伊爾!我們多少年的朋友,你說,我們是不是做錯了?”

佐伊爾大驚,眉頭緊鎖,緊張地說道:“親王,你為什麼這樣想?”

“溫吉德大蘇丹死前,我去看他。他躺在床上,病得非常重,幾乎連話都說不出來。”阿德拉姆語調低沉,緩緩說道:“他問我,他是不是做錯了。”

阿德拉姆非常激動:“自大蘇丹起事以來,阿塞萊組織嚴密,上下齊心,大家共同努力,我們精心準備了十幾年,最後我們帶領天下的百姓,揭竿而起,和天下所有的惡人,和天下所有的不公做生死搏鬥,雖死亦無憾。我們沒有什麼私利,也沒有什麼宏圖大願,只想讓天下百姓一天有三餐飯吃,一年有一件衣穿,活得長久一點,活得好一點,有一點希望。但我們最後給天下百姓帶來了什麼?死亡,除了死亡還是死亡。跟著我們一塊幹是死,不跟著我們一塊幹也是死。跟著我們一起幹的,有打仗打死的,有投海自殺的,有被敵人活埋的,當年三十六部大首領,六十多萬人,除了我們這些還活著的,如今都已經屍骨無存。不跟著我們乾的,死得更慘。那些可憐的百姓,手無寸鐵,卻被敵人當作我們的同黨任意殺戮,村村戶戶幾乎都被殺光了,血流成河。打了一年多的仗,結果田地荒蕪,顆粒無收,倖存下來的百姓最後還是沒有逃過死亡的命運,他們都餓死了,到處都是餓死的人。幾年下來,死去了幾百萬可憐無辜的百姓。”

阿德拉姆的臉色非常可怕,他咬牙切齒地拍著自己的胸脯問道:“我們都做了什麼?都做了什麼?我們原來以為我們這樣做,可以讓這些人活著,活得長久一點,活得好一點,但最後是什麼?是死亡,死了幾百萬人,超過任何一次瘟疫,任何一次洪水,任何一場旱災,我們都幹了什麼?都幹了什麼?”

“也許沒有我們這麼幹,他們反倒可以活得長久一點,活得好一點,雖然沒有希望,但還活著,還有一口氣。”

“為什麼?你說為什麼?為什麼會是這樣?我們做錯了什麼?為什麼我們殺不光那些惡人,殺不光那些搶去我們糧食和牲口,搶去我們所有一切的惡人,為什麼?蒼天?蒼天只保護那些惡人,那些有權有勢有錢的人,從來都是殘害我們這些可憐無辜的窮人。”

阿德拉姆嘴裡低低地念著,苦澀而悲痛,淚水浸溼了眼眶。佐伊爾再也忍不住,站起來轉身黯然離去,淚水灑落衣襟。

============ 九鈴兒帶著部隊在拉邁薩休息了三天,隨即再度出發失去了訊息。他知道現在無論市政府的官吏隊伍,還是在督察府的官吏隊伍,他們身邊都隱藏著阿塞萊軍的內線,所以自茅屋山伏擊的計劃被洩露之後,他以騎兵行蹤不定聯絡困難為由,拒絕向各府通報行蹤和軍情。

希奧逸夫得到他的暗示,行事也非常小心謹慎。這一天,他接到九鈴兒的訊息。阿塞萊軍蘇克魯率領二萬人馬已經趕到了駱駝古道的底比斯山口,駐紮在對岸,沒有渡河的跡像。山口的圖盧勒得到支援隨即將車陣前推了千米,但沒有真正開拔的跡像。阿塞萊軍的這種動作非常反常,兩萬人馬就想支援侯森·富勒格城前線簡直就是開玩笑,現有的阿塞萊軍兵力根本不可能在短期內打下侯森·富勒格城。而前線急需的糧草輜重卻在援兵趕到的情況下不運往前線,實在令人奇怪。

九鈴兒覺得阿塞萊軍肯定有什麼行動。繼續攻打侯森·富勒格城顯然不現實,那麼阿塞萊軍既然不打,就有可能撤退。也就是說,艾及特戰場反攻奏效了。否則就是他們另有攻城妙計。九鈴兒懷疑阿塞萊軍可能和城中內應配合,以此裡應外合開啟城門。他提醒希奧逸夫密切注意城外阿塞萊軍大營的動靜,同時要派最可靠的人把守城門。

============ 清晨,白馬醫生和佐伊爾走進了阿德拉姆的大帳。阿德拉姆一夜未睡,臉色蒼白而憔悴。案几上堆滿了文書,各種雜物散落了一地。

“親王……”白馬醫生不待落座,大聲說道:“再下軍令催促蘇克魯埃米爾,命令他急速來援。我們出兵一個多月,馬上就要拿下侯森·富勒格了,這個時候撤軍,放棄我們已經辛辛苦苦打下來的城池,是不是有點兒戲?怎麼向士兵們交待?怎麼對得起死去的毒蠍子,還有死去的幾萬兄弟?”

阿德拉姆沉默不語,濃眉緊皺,雙眼望著手裡展開的一卷書信。

“佐伊爾事務官,你是支援東征的,現在怎麼突然改變了主意?蘇克魯埃米爾都給了你什麼好處,你要幫他講話?”白馬醫生轉臉衝著憂心忡忡的佐伊爾叫道。

佐伊爾苦笑,搖搖頭,一言不發。

“醫生,不要亂說話。”阿德拉姆放下書信,神情嚴肅地說道:“我已經想明白了,此次東征我們的確太冒失,即使沒有九鈴兒的倪海鐵騎,我們也很難打到俄德律薩,拿下達努斯提卡,失敗是早就註定的。”

白馬醫生和佐伊爾聞言大驚,詫異地望著阿德拉姆。

“攻城前我曾接到蘇丹秘使的書信,他警告我要留意艾及特方向的動靜。東土督察雅爾遲汶已經多次聯絡艾及特總督賈兀沃義安,要求他儘快集結兵力反攻,使我們腹背受敵,逼迫我退軍。現在艾及特軍隊的反攻已經開始進。這說明前期我的判斷是錯誤的。”

“賈兀沃義安和我們之間的仇恨太深了。其實,即使沒有雅爾遲汶的要求,他也不會放過這個攻擊我們的好機會。正如蘇克魯所說,一旦腹背受敵難以支援,我們肯定失敗。但這不是我們失敗的原因。”

白馬醫生睜大雙眼,看著阿德拉姆因為過度氣憤而微微漲紅的臉,十分不解地問道:“什麼原因?”

阿德拉姆恨恨地拍了一下桌子,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去年,阿塞萊軍分散各處,互相沒有聯絡支援,結果被加利厄斯,堤諾普斯等人各個擊破。今年,我們聚集在一起看上去好像抱成了一團實力大增,但其實不是這樣,我們還是一盤散沙。這才是我們失敗的真正原因。”

“過去溫吉德大蘇丹提出建立一個人人有飯吃、人人有衣穿、人人有屋住的大蘇丹國,讓所有人都平等、自由、公平、公正生活下去的幸福國家,那個崇高而遠大的理想如今已經被現實無情的擊敗。由於阿塞萊軍內部大小首領眾多,幫派林立,家族世仇特別明顯,血親復仇十分嚴重。大家在戰利品分配,戰術安排上分歧較大,很難形成一個聲音,一股力量,所以失敗也是必然。大蘇丹還在的時候,大家還能收斂一點,而現在所有人,所有人都只顧自己,早就把這個理想拋之腦後。這次東征就是一個最明顯不過的例子。”

“按照我年初的設想,我們完全放棄撒納拉,只在胡比亞方向留下少量兵力牽制艾及特的卡拉德官軍。然後我們破釜沉舟,集中全部兵力大約四十萬人馬攻打東土,兩個月就能完全拿下。”

“可我們為什麼做不到?”阿德拉姆苦笑著說道。“大家只顧眼前的利益,捨不得放棄已經到手的城池,土地,財富。只顧貪圖蠅頭小利,還想著用古老的血親復仇方式來從中漁利,哪裡想到阿塞萊軍的將來,哪裡想得到阿塞萊軍的發展。”

“蘇克魯和哈珊幾個人雖然沒有什麼私心,但他們太保守,只想著苟且偷安,根本沒有長遠的打算。他們總是說實力不夠,實力不夠。”

“我倒要問問他們,我們什麼時候有過足夠的實力?卡拉德宮廷、各地的豪強貴族們,會給我們時間發展實力嗎?幼稚啊。一旦他們喘過氣來,立即就會大軍壓境,四處圍剿,不要說發展,就是能不能生存下去都是問題。沒有人會給我們發展實力的時間,實力完全要靠我們自己打出來。”阿德拉姆不停地搖著自己的頭,痛心疾首,一副無力迴天的樣子。

“如果佔據了東土,身處邊陲,路途遙遠可以給我們贏得足夠的喘息時間。在東土,剛開始的時候,大家雖然窮一點,但可以生存下去,可以慢慢地發展起來。將來即使打不過官軍,也還可以一直往東打,那個虛弱的帕迪沙阿國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當時我在胡比亞反覆向他們說明,但他們都強調困難,提出各種各樣不同的理由。最後,雖然大家都勉強同意了我的東征計劃,但這個計劃已經面目全非了。”

“沒有人願意捨棄一切,沒有人願意破釜沉舟,沒有人願意聽我一個人指揮,這就是東征失敗的根本原因,是我們自己打敗了自己。”

白馬醫生和佐伊爾低頭不語,無話可說。阿德拉姆說的都是現實,但阿德拉姆親王沒有溫吉德大蘇丹的絕對權威,這也是事實。他駕馭不了現在的手下,造成今天的局面,可責任在誰? “親王,那你的意思是……”白馬醫生遲疑了一下,沒有繼續說下去。他實在摸不準阿德拉姆現在怎麼想。

“撤吧。”阿德拉姆淡淡地說道。

“順便找個機會幹掉那個野人。”

============ 九鈴兒被宜安魎從睡夢中推醒,接到了兩個訊息。

斥候傳回來訊息說阿塞萊軍白馬醫生率領二萬士兵突然離開阿塞萊軍大營,快速向駱駝古道方向移動。希奧逸夫也從城中傳來訊息,城外阿塞萊軍大營正在收拾東西,有撤軍跡像。但是艾及特方面沒有任何訊息傳到東土。

“小信呢?”九鈴兒攤開地圖,問宜安魎道,“是他送來的訊息嗎?”

“索拉信隊長急匆匆就走了,說親自去看看。”

“列吒有訊息傳來嗎?”

“沒有。”

“立即派人去找列吒,一定要他打探清楚,蘇克魯的部隊是不是過河了。”

宜安魎轉身飛跑而去。

提扎從火堆旁邊坐起來,指著宜安魎的背影說道:“這個大獅子腳步重,跑起來咚咚咚的,吵死了。”

九鈴兒笑道:“老伯,阿塞萊軍要跑了。”

“跑?往哪跑?”提扎疑惑地問道,隨即反應過來,興奮地說道:“阿德拉姆要撤軍?”

“是的。艾及特總督肯定開始反攻了。蘇克魯只帶來兩萬部隊,顯然是來接應阿德拉姆撤過駱駝古道。”

“我們打不打?”提扎立即問道。

“打,一定要打,不惜一切代價都要把阿德拉姆的部隊消滅在駱駝古道。”九鈴兒笑道,“阿德拉姆還剩下五萬多人,如果他和底比斯山口的圖盧勒、蘇克魯部會合,就會達到十萬人。這十萬人都是阿塞萊軍主力,我們根本沒有能力打,只能任由他們離去。所以,我們一定要在他們會合之前,打掉阿德拉姆。”

“吃掉阿德拉姆,阿塞萊軍兵力劇減,我們就可以兵不血刃地收回侯森·富勒格周邊所有城池。這些大大小小的堡壘、城池,沒有幾萬部隊,根本打不下來。”

提扎望著九鈴兒,擔心地問道:“但是阿德拉姆還有五萬多人,很難打的。不會是阿德拉姆玩什麼花樣吧?”

九鈴兒笑起來。他衝著提扎豎起大拇指,“老伯高見。阿德拉姆果然有花樣。他走之前還想吃掉我們。他這個花樣玩得好。”

“哦。”提扎奇怪地問道,“為什麼?”

“他的部隊如果抱成一砣,時刻防備我們騎兵突襲,我們真還沒有辦法。這就像一群野狼圍住一群野牛,野牛圍在一起,都把角對著野狼,野狼也只能圍著轉圈毫無辦法。但現在阿德拉姆想報仇,想挖個陷阱吃掉我們,機會就來了。他的機會也是我們的機會”

“萌貨,你肯定?”提扎雖然很佩服九鈴兒的才能,但看到他好整以暇地坐著,和自己隨意地閒聊著,好像開玩笑一樣,不禁有點懷疑。

九鈴兒大笑起來,非常開心的大笑起來。倪海鐵騎現在的位置就在駱駝古道和侯森·富勒格城中間的荊棘坡。荊棘坡是一處地勢平緩的小丘陵地帶,山不大,巨石不是很多,既適合步兵展開阻擊,也適合騎兵展開衝鋒。九鈴兒決定把戰場放在這裡。九鈴兒認為,阿德拉姆派白馬醫生帶二萬人先行,目的非常簡單,就是誘使倪海鐵騎來攻。雙方一旦糾纏,他的後續部隊快速趕上,包抄圍殲。二萬阿塞萊軍主力在準備非常充分的情況下,抵擋騎兵的衝殺等後續大軍趕上來包圍還是綽綽有餘的。

斥候傳來的訊息也證實了九鈴兒的猜想。白馬醫生的部隊和阿德拉姆的部隊現在已經相距十五六公里,兩軍行軍速度都很快。

“紅鬍子和阿特佐的部隊現在在什麼位置?”九鈴兒回頭問道。

索拉信立即策馬走到他旁邊,說道:“按照大人的要求,他們一個跟著白馬醫生,一個跟著阿德拉姆,一路設定路障,遲滯兩軍的行進速度。”

“侯森·富勒格城可有訊息?”

“沒有。不過,希奧逸夫大人,霍剎允大人和我們交情不薄,他們一定會答應大人的請求,率軍跟隨阿德拉姆出城。這是個難得的機會,兩位大人應該看得出來。”索拉信很自信地說道。

九鈴兒微笑點頭道:“兩位大人一定會如期而至。列吒回來了嗎?”

“還沒有。不過好訊息是蘇克魯的軍隊一直還在駱駝古道對岸。”

“小信,你可派人反覆檢視了?”九鈴兒追問道。底比斯山口的四萬阿塞萊軍一直是九鈴兒的一個心病。“如果他們其中有一部分部隊悄悄離開渡口,東上接應阿德拉姆,從背後突襲我們,那就是一件很不幸的事了。”

索拉信肯定地點了點頭。

“蘇克魯的部隊在對岸隱蔽性很強。所以你務必派最好的斥候摸過去,密切注意他們的動靜。”九鈴兒心裡總是隱隱約約不安,於是再次囑咐道。

“你放心,我會派人盯牢的。”

“宜嬰……阿爾提門(食指原名阿爾提門德洛斯)……”九鈴兒看到希奧宜嬰和食指縱馬飛馳而來,舉手叫道。

“大人,這裡就是我們這隊步兵的戰場?”食指問道。

希奧宜嬰駐馬而立,四下張望。

“對。這地方不錯,我們的腳下就是荊棘坡的入口處,一個小山崗。前面就是荊棘溝,現在是枯水季,河裡沒有什麼水。這裡整體上形成了坡形地勢,適宜阻擊。”

“阿德拉姆三萬人,我們部隊人數是不是太少了一點?”希奧宜嬰問道。

“逸夫和霍剎允的部隊馬上就會趕到。你們佔據地形優勢,把阿德拉姆死死地纏在這裡。我們騎兵主力在荊棘山出口突襲白馬醫生,一旦將其徹底殲滅之後,我們就從荊棘溝兩側包抄過來,圍住阿德拉姆,讓他插翅難飛。”

食指高興地打了希奧宜嬰一拳,大聲叫道:“哈哈,這下子你可以過足殺人癮了。”

希奧宜嬰沒好氣地笑道:“除了你們馬匪,誰會以殺人為樂。”

九鈴兒還是把寶駒城的事告訴了希奧宜嬰。他覺得希奧宜嬰是兄弟,這些容易產生誤會的事還是說清楚的好。假如因為這些小事影響了兄弟們的團結,耽誤了打仗,那就不好了。

希奧宜嬰對食指的印像很深,過去希奧宜嬰帶部隊剿匪時兩個人還交過手。因為九鈴兒的關係,加上他也立了不少戰功,希奧宜嬰也勉強接受了。對於大拇指,希奧宜嬰就頗有微辭了。大拇指是個黑幫老大哥了,資歷長,輩分高,犯了不少案子,罪大惡極臭名遠揚。九鈴兒很傷腦筋,解釋了半天。雖然大拇指是個罪人,但他彪悍勇猛,如果一直在軍隊裡殺敵建功,也算是贖罪了。現在這樣計程車兵到哪找去。沒有士兵,怎麼打敗阿塞萊軍?希奧宜嬰就是不高興,認為九鈴兒腦子有點不正常,為了擴充部隊什麼事都敢幹,瘋了。

============ 白馬醫生的部隊快速越過荊棘溝,進入荊棘山地界。士兵們排成長長的佇列,整齊而快速的行進在大路上。走在中間的幾十部輜重大車,在士兵們的連拉帶拽下,艱難地翻上了山崗。

“埃米爾,發現倪海鐵騎的騎兵就在三公里之外。”一位斥候飛馬趕來,停在白馬醫生身邊稟報道。

“他們可曾設定路障?”白馬醫生問道。

“沒有。”

白馬醫生皺了皺眉,揮手示意斥候再探。昨天,九鈴兒的前哨騎兵在官道上隨處刨坑,在路面上丟棄巨型石塊,嚴重滯礙了部隊的行軍速度。到了夜裡,阿塞萊軍為了防備倪海鐵騎突襲,二萬人分成兩軍,輪流值守上下半夜,輪流睡覺休息。今天,他的前哨騎兵卻突然改了性子,不但不設定障礙,還離他們遠遠的。

白馬醫生心裡有點犯嘀咕,但他還是命令部隊悄悄加快了速度,和後面的主力部隊拉大了距離。要做誘餌,就要做得像一些。對於阿德拉姆設計要消滅倪海鐵騎,白馬醫生和佐伊爾是堅決支援的。不僅僅是因為報仇,這還直接關係到阿塞萊軍的生存問題。如果能在撤離侯森·富勒格之前,消滅東土實力最強勁的倪海鐵騎或者重創它,東土就沒有可以威脅阿塞萊軍的軍隊了。這樣可以繼續守住坦姆努堡,堵堵手下的嘴,回到胡比亞以後也不至於遭到許多人的冷嘲熱諷,保留一點親王的顏面。其次,因為東土沒有足夠的兵力攻取坦努姆堡,阿塞萊軍只需要留下少數軍隊就可以守住,部隊的主力就可以支援其他戰場,可以專心致志,一心一意的和艾及特總督周旋,進行決戰。如果不打倪海鐵騎,就這樣灰頭灰臉地撤回去,親王的顏面是小事,幾萬軍隊滯留在東土,艾及特方面就沒有足夠的兵力應對。因為阿塞萊軍一旦撤過駱駝古道,九鈴兒的鐵騎,還有東土其他兵力就會銜尾追來。他們不但要四處收復大大小小的城池,還要南下給艾及特的卡拉德官軍以支援。那時候阿塞萊軍就要忍受腹背受敵之苦。沒有重兵支援艾及特戰場,恐怕胡比亞的阿塞萊軍也要遭到重創,這樣一來,阿塞萊軍的處境就非常非常糟糕了。所以必須要和九鈴兒的騎軍決戰一場,把他打殘,打得沒有力氣南下。

因為沒有阻礙,也沒有敵人騎兵騷擾,阿塞萊士兵們心裡想著早點趕到底比斯山口和友軍會合,同時又擔心九鈴兒騎軍突然出現襲擊自己,所以他們越走越快,越走離後面的主力越遠。

中午士兵們也不休息,從口袋裡掏些乾糧,邊走邊吃,後衛隊計程車兵在路邊收集了大量的飲水,戰士們一路過來順路就喝個夠。

白馬醫生估計了一下部隊和後軍阿德拉姆的距離,心裡不由得非常著急。現在盼著倪海鐵騎出現,它卻像幽靈一樣,看不到影子。

“命令部隊,停止前進,列隊休息。”白馬醫生大聲喊道。心裡默唸你不出來,我還不走了呢?

就在這時,從部隊的後方,幾個阿塞萊軍的斥候打馬飛奔而來,一路上不停地大呼小叫著。白馬醫生的心臟突然劇烈地跳動起來,窒息的感覺頓時充斥了全身,粗重的呼吸聲清晰可聞。他瞪大雙眼盯著越來越近的斥候。

“親王在荊棘溝被圍。”

============ 阿德拉姆站在荊棘溝火紅而乾涸的河堤上,冷峻的臉上閃過一絲喜色。九鈴兒的倪海鐵騎終究還是出現了。對面的山崗上,幾千官軍依借地勢,列隊組成了一個縱深很長的巨大的防禦陣勢。全副武裝計程車兵們各執武器,嚴陣以待,密密麻麻的,一直排到山崗的後面。阿德拉姆在迎風飄揚的五彩繽紛的戰旗中看到了幾面熟悉的戰旗,有希奧逸夫的,有希奧宜嬰的,他甚至看到了霍剎允本人。

霍剎允騎在一匹棗紅的戰馬上,穿著一身火紅的衣服,非常易於辨認。在荊棘溝兩側的河堤上,河床上,河谷裡,千米以外的地方,在隱約可見的無數面戰旗的掩映下,在此起彼伏連續不斷的號叫聲的指揮下,數不清的倪海鐵騎軍的戰士們列成了八個衝鋒方陣,做好了對阿塞萊軍攻擊的準備。

阿塞萊軍的傳令兵騎著戰馬,在河堤,河床,河谷之間往來穿梭。

“親王,車陣已經佈列完畢。”

“親王,密集防禦陣勢已經列隊完畢。”

“親王,突擊分佇列陣完畢。”

……

阿德拉姆轉目四顧。三萬阿塞萊軍戰士依託輜重車陣,在荊棘溝兩岸的河谷上,荊棘溝的河床上,列成三百多個不同現狀的小方陣,組成了一個巨大的長方形防禦陣勢。在這塊長寬各不足兩千米的狹窄地帶,各個兵種的戰士們按照不同的方位列隊組合,顯得既擁擠而又錯落有致,穩絲不亂。士兵們雖然被圍,但除了略現緊張之外,一個個精神抖擻,士氣如虹。如果人有赴死之志,的確無所畏懼。

佐伊爾從河床上驅馬上岸,跑到阿德拉姆身邊,笑著說道:“親王,一切準備妥當。”

阿德拉姆指指四周,感慨地搖搖頭望著佐伊爾說道:“我們之前設想,如果這一戰在荊棘溝打,就非常完美。今天我們如願以償。”

阿德拉姆停頓了一下又說道:“不知道九鈴兒是個什麼樣的人物。我們想著打他,他也想著打我們,就連戰場都選在同一個地方。”

“他很了不起。”佐伊爾會心地笑了起來。“親王是不是想見見他?”

阿德拉姆抬起頭來,望著對面的山崗,望著山崗上火紅色的野人九鈴大旗,搖了搖頭。

他高舉雙手,縱聲狂吼:“擂鼓……”

幾十面大小戰鼓霎時間同時敲響,低沉,猛烈,渾厚,激昂的鼓聲沖天而起,猶如驚濤駭浪一般驚天動地。

一直望著對面山崗的佐伊爾,突然面色大變,他睜大了一雙眼睛,發出了一聲狂呼:“親王……”

============ 白馬醫生帶領部隊一路狂奔。九鈴兒沒有按照他們的設想,率先發動對他的圍攻,反而攻打實力更為強大的阿德拉姆,這讓白馬醫生覺得有點不可思議。但不管九鈴兒打哪一個,只要另外一支阿塞萊軍迅速包抄過去,就能重創倪海鐵騎達到此行的目的。白馬醫生命令部隊放棄輜重,輕裝前進。二萬阿塞萊軍士兵一路飛跑。白馬醫生為了鼓勵士兵,放棄了騎馬,他和大家一樣拿著武器,氣喘吁吁地跑在隊伍的最前面。現在時間太寶貴了。能早一點趕到戰場,就能拯救更多阿塞萊士兵的性命,就能殺死更多的敵軍騎兵。這支阿塞萊軍過去都是白馬醫生的老部下,紀律嚴明,訓練有素。士兵們經歷這種長時間的高速奔跑竟然也能勉勉強強的支撐下來。看到荊棘坡遠遠出現在視野裡,大家興奮地叫起來。

白馬醫生實在堅持不下去,兩條腿像灌了鉛一樣沉重。他在侍從們地催促下,艱難地爬上了白馬。他驅馬趕到一座小山包上,回頭望去。部隊就像一條著長長的粗壯的黃龍,看不見頭也看不見尾,大汗淋漓計程車兵們低著頭大踏步地奔跑著,個個灰頭土臉。

他激動地喊了起來:“兄弟們,荊棘坡快到了。再趕一段路,我們就要和親王會合了。”

“殺盡倪海鐵騎,為死去的兄弟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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