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信的酒坊大多集中在南市,“酒言宜成醪、蒼梧清之屬也”,其色縹碧,九醞而成,味勝玄酒。
種平不愛喝酒,但嘗過以後也不得不稱讚其清冽甘美,酒香綿長,他甚至下意識想留一罈給喜愛竹酒的戲志才。
或許是種平太久不曾言語,引得老酒工都心生忐忑,忍不住低聲發問:“……郎君,可是這批縹清有不足之處?”
“啊,只是突兀想起故友。”種平將木碗放在一旁,抬眼望去,酒坊之中酒工各司其職,流水、漉去曲滓、酎酒各有十餘人,鼻腔之中盡是酒香。
“這制曲有何不同,為何釀出的酒水能清徹若斯?”
蒸熟的稻米和黍米均勻攤鋪在竹蓆上,酒工們用木鍁反覆揚撒降溫,為首者俯身抓起一把稻米,感覺肌膚差不多溫熱時,方才點頭示意其餘酒工摻入秘製的酒麴。
“大抵是我們制曲要經過三蒸三曬方成吧。”老酒工說的含糊不清,或許是真不清楚,或許是刻意保留,種平也不甚在意,本也就只是隨口一問而已。
“帶我去酒窖看看吧。”
種平旁觀了整個釀酒流程,一一詢問過酤者,確認釀酒工序一切如常,並無錯誤,又親自品嚐過各壇新酒,已經有了幾分醉意。
“郎君請隨我來。”老酒工也看出種平行動有異,環視左右,正要找人來攙扶,便有一個健壯青年主動站出,殷勤扶住種平的右臂,“郎君,酒窖陰暗,還是小心為上。”
種平揉了揉眉心,暗自感嘆這酒後勁真大,輕聲道了句謝,將大半重量倚靠在那漢子身上。
“郎君,這都是土階,小心踩空。”老酒工一面在前引路,一面不時回首提醒。
“平日你們下窖時可有因此受傷的?”
腳下的土階高低不一,種平不得不凝神注意,心中盤算等回去找幾個工匠來重修一下,起碼搞個扶手,這酒窖還挺深,若是不小心踩空摔下去恐怕兩條腿都得骨折。
“都是老酒工下窖的多,其實也就下去那一會兒嚇人,上來倒也還好。”老酒工停下來,眯著眼睛回憶,“一年下來,約莫也就是那些新酒工,摔個……三四回吧。”
“三四回也不算少,從前沒人要修過嗎?”
種平有些疑惑,一時分神,差點就沒踩上下一截臺階,幸好有身邊的漢子拉了一把:“多謝……這兒怎的還缺了半塊?”
他低頭去看那缺口,幾乎是,的一瞬間,那漢子突然發難,一刀刺入種平的右臂!“郎君!”
老酒工幾乎是三魂失了七魄,聲音都變了調,這酒窖唯有一條土階進出,老酒工情急之下只能抓住一把木鍁奮力擲向刺客,又找了個竹酒鬥當做武器,上階朝著種平的方向趕來。
“嘶,是吳氏還是是氏指使你來殺我?”
種平捂住傷口,勉強閃避。
壯漢不語,只是一味刺砍,按理說兩人在同一階上,種平幾乎不可能躲開,可架不住其死期未至,竟然真的險之又險地避開了心臟這等要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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