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質返回交州覆命,將益州所見所聞,劉璋之闇弱、張肅之跋扈、法正張松之鬱郁,以及劉璋最終“允兵拒盟”的態度,盡皆詳陳於劉備、國淵與簡雍面前。
“張肅貪婪而器小,劉季玉受其掣肘,如傀儡矣。”吳質總結道,“其意昭然,欲驅我交荊之兵為其前驅,耗我錢糧,疲我士卒,待張魯退卻,則閉門自守,坐享其成。盟約云云,不過虛詞搪塞。然益州非鐵板一塊,法孝直、張永年之輩,才智卓絕而屈居下僚,怨懟日深,此必為主公入蜀之機。”
劉備聽罷,若有所思。國淵難得不言,而是與吳質對視一眼,復又移目。簡雍則摩挲著腰間玉玦,沉吟道:“彼欲借刀,我亦未嘗不可借勢。既允我兵入蜀,縱是驅虎吞狼之局,亦有騰挪之隙。可依計而行,遣兵助之,示之以誠,亦安其心,更可深入其境,結交可用之人,探其虛實。”
劉備頷首,決斷道:“善。為安劉季玉、張肅之心,此兵當遣,且需精卒強將,務求速勝,顯交州兵卒之能,而助長其欲,以安後計。”
國淵遂推薦魏延為將,率交州精兵三千,於桂陽同劉琦所出荊州兵兩千匯和,打著“助益州牧討逆”的旗號,西入蜀境。
自零陵、長沙等郡歸於劉備,其中官吏亦是聽從劉琦調撥入了劉備帳下,劉備細查當地經濟安治,儲存大部分原有官員,不過掉換幾人而已,因此這些官吏對這位新主並無二言。
其中魏延黃忠等將才為劉備所需,因而更是禮遇,魏延自升任牙門將軍,便更有了投效之心,有意為黃忠和劉備牽線,好做他來投的資本。
黃忠之子素病弱,魏延於是私下聯絡國淵,國淵記得種平所言,只請樊阿以遊方之名入長沙,隨行帶著巫覡和名貴草藥,黃忠雖猜出樊阿此行目的,但一片愛子之心,實在難拒。
他如今本就是名正言順歸在劉備治下,眼見兒子真被巫藥治癒,加之又有魏延煽動勸說,最終還是隨魏延入了交州,劉備自然是厚待非常,連帶二人家眷亦是照顧有加,於是兩人愈發誠服。
魏延正想做出一番戰功,藉此快速在劉備帳中有一席之地,其所部驍勇善戰,加之熟悉山地,甫至前線,便與益州將領泠苞、鄧賢配合,於葭萌關外設伏,大破張魯偏師,斬獲甚眾。捷報飛傳成都,劉璋大喜過望,在張肅等人的奉承之下,愈發生出飄飄然之意,深覺益州軍威本盛,劉備之兵不過錦上添花。
張肅見時機成熟,趁機進言:“主公天威所向,張魯鼠輩望風披靡!今邊患已解,劉備之兵留駐我境,徒耗糧秣,久必生變。不若令其速速撤回,一則省我資財,二則示我益州自足之威,令其不敢再生妄念!”
劉璋深以為然,當即下令,命魏延所部交荊兵馬即刻班師回交州,魏延原本入益州之時獨獨拜訪張肅,多饋贈金銀,即便是在與張魯交戰,所獲財物也大多偷偷送到張肅府上。
張肅本就是個貪婪狠絕之人,雖然收到財物,可依舊在劉璋身旁進獻讒言,於是慶功宴後,劉璋竟不願意調一絲糧草給魏延部下補充。
魏延口中多有不遜之言,且自此之後,半點賄賂也無,張肅立時覺得魏延面目可憎,深恨其無禮,又鼓弄唇舌,讓劉璋下令翌日便叫魏延等人回交州。
此令一下,益州軍中與魏延並肩作戰過的將士多有惋惜,暗覺州牧涼薄。訊息傳回交州,劉備雖早有預料,然面上仍需維繫。為求師出有名,他決定再遣使者,正式質問盟約之事,並以出兵相助之情施壓。
此番所遣使者,乃前次吳質出使之時的副使,名喚杜衡,字子慎。杜衡為人精細幹練,在交州府中任記室參軍,素以言辭得體、不卑不亢著稱。劉備親授符節,國淵亦多番叮囑,令其務必拜會州中與張肅不睦之重臣,如黃權、王累等,厚禮以結其心,並設法再探法正、張松之意。
杜衡想起昨夜吳質交代己身之命,對著國淵微微頷首,國淵目中閃過一絲不忍,親自斟酒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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