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來都瞧不起汪氏!
“伸手要錢……向汪氏伸手要錢……”
這個念頭如同毒蛇般噬咬著她的尊嚴。
她掌控陸家內宅多年,習慣了呼風喚雨,習慣了被人奉承敬畏。
若真落到那般田地,她在這偌大的京城,在這陸府深宅,還算個什麼東西?
連個體面的老奴都不如!
那簡直是將她最後一點體面都剝光了扔在地上踐踏!
巨大的屈辱感和對未來的恐懼,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她最後一絲不甘和憤怒。
那點因為被算計而燃起的滔天恨意,在這殘酷現實的冰水澆灌下,也“嗤”地一聲熄滅了,只留下灰燼般的絕望和無力。
她環顧著這間雕樑畫棟、曾象徵著她無上權威的廳堂,看著兒子陸柏的猶豫,兒媳周芳的“好意”提醒,孫子陸江年的冷漠,以及元婉如那始終含著一絲嘲弄的眼神……
這裡,已經沒有她的立足之地了,或者說,再待下去,她連最後一點作為“老夫人”的尊嚴都將蕩然無存。
罷了。
這地方,不待也罷。
與其在這深宅裡苟延殘喘,仰人鼻息,受盡白眼和折辱,不如……離開。
認輸吧。
她徹底認輸了。
這個念頭清晰地浮現在腦海,帶著一種解脫般的疲憊,也帶著深入骨髓的冰冷。
她挺直的脊背,在這一刻,終於無可挽回地、徹底地佝僂了下去。
“我走!”
“我明日就走。”
最後一句,有氣無力,曹嬤嬤淚流滿面,扶著她往外走去。
陸玉秀看著陸老夫人這個樣子,絕望地呼喊:“娘,您不管我了嗎?”
陸老夫人腳步頓了頓,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兒。
說實話,她這一輩子,手上沒有沾染過人命,她真的不能明白,為什麼好好的女兒,會變成今日這副模樣了?
“玉秀,娘累了,你好自為之吧。”
管不了,誰也管不了。
她也不想再管了!
“不要!”
陸江年看到祖母佝僂的身軀,心裡沒有任何波瀾。
祖母是可憐,可她攪弄的是非,卻足以顛覆所有。
若不是他幸運,現在的陸家,會是什麼模樣,誰也不敢想。
如今祖母還能夠安然無恙,榮歸故里頤養天年,就是最好的結局。
“玄影,把周建明押上,我們進宮。”
梁雨花的事,害得向皇上稟報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