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臉上,看不出喜怒,但那微微上揚的嘴角,卻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痛快!
實在是太痛快了!
他與吳家明爭暗鬥了半輩子,都未能傷其筋骨。卻沒想到,被自己這個名義上的女婿,輕描淡寫的一招,就直接打到了七寸之上!
“父親,”趙清寒在一旁,為他續上茶水,輕聲說道,“吳家此次,怕是元氣大傷了。”
“何止是元氣大傷。”趙文輝冷笑一聲,“軍糧案,可大可小。就算最終查無實據,他吳家也要脫一層皮!這半年之內,他所有的船,都別想再下水了。雲陽城的水路,等於空了出來。”
他說著,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兒。
“清寒,你那位夫婿,當真是……好手段啊。”
趙清寒沒有說話,只是安靜地垂下了眼簾。她的心中,同樣波瀾起伏。
她知道,墨塵送出的這份“大禮”,不僅是送給吳家的,也是送給她父親看的。
他在用事實證明,他有能力,也有資格,成為這盤棋局上,與趙文輝平起平坐的盟友。
“去告訴他,”趙文輝沉吟片刻,緩緩說道,“他要的那些散落民間的獸皮,我已經讓縣尉張橫,以‘協查軍備’的名義,派人去鄉野間協助收購了。告訴他,讓他安心做好‘戍卒甲’,不要再生事端。”
這是安撫,也是警告。
而此刻的“百工作坊”內,卻是一片歡騰。
吳家被查封的訊息,像長了翅膀一樣,傳遍了整個雲陽城。
所有的匠人,都像是過節一樣,奔走相告。
“聽說了嗎?吳家的船,全被官府給扣了!”
“活該!誰讓他們斷我們的皮料!”
“東家威武!東家真是神人啊!”
他們看著墨塵的眼神,已經徹底從敬佩,變成了狂熱的崇拜。
墨塵只是微笑著,接受著眾人的擁戴。
他知道,這只是階段性的勝利。真正的硬仗,還在後面。
就在這時,安叔領著一個穿著體面,但神情卻有些忐忑的中年人,快步走了進來。
“東家,”安叔壓抑著興奮,對墨塵說道,“這位是城西陳記糧行的陳掌櫃,他……他想見您。”
陳記糧行?
墨塵的眉毛微微一挑。他知道,這是雲陽城裡,除了吳家之外,最大的糧商之一。過去,一直被吳家死死地壓制著。
“墨……墨老闆。”陳掌櫃對著墨塵,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大禮,姿態放得極低。
“不知陳掌櫃大駕光臨,有何貴幹?”墨塵不動聲色地問道。
陳掌櫃搓著手,臉上堆滿了討好的笑容。
“墨老闆,明人不說暗話。如今吳家的水路斷了,可北地的軍糧,卻不能斷啊。”
“草民斗膽,想和墨老闆……談一筆生意。”
他看著墨塵,眼中充滿了渴望與期待。
“草民願意出資,與您合辦船隊,共走……那條新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