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墨塵那句“按其流水,納稅十之一”的話音,在死寂的御書房內落下時,時間,彷彿被凍結了。
李信,這位帝國的衛尉,只覺得一股寒氣從尾椎骨直衝天靈蓋,他看著墨塵,就像在看一個,從九幽地獄爬出來的,瘋子。
而李斯,這位帝國的丞相,他那雙總是波瀾不驚,彷彿能洞悉一切的眼眸,第一次,流露出了,名為“駭然”的情緒。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這短短的一句話,背後所蘊含的,是何等恐怖的,足以讓整個帝國都血流成河的,巨大能量!
向天下所有商人,和王侯公卿,徵稅?
這不是在治國。
這是在,向整個天下的既得利益者,宣戰!
這是要,與天下為敵!
“放肆!”
終於,龍椅之上的扶蘇,第一個,從那極致的震驚中,反應了過來。
他猛地一拍龍案,霍然起身!那張總是充滿了仁孝與寬厚的年輕臉龐,此刻,因為極致的憤怒,而漲得通紅!
“墨塵!”他的聲音,不再清朗,而是充滿了被最信任之人背叛後的,暴怒與失望!
“朕,以你為國士!以你為社稷之臣!朕以為,你能為朕,為這天下萬民,帶來一條仁德之路!卻沒想到,你……你竟比那些酷吏,比那些法家之徒,還要……歹毒!”
“向天下商賈徵稅?向王侯公卿動手?!”
“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這是要,將我大秦,所有的功臣,所有的基石,都推到我們的對立面去!你是要,逼著他們,與六國餘孽為伍,一同……造.反嗎?!”
扶蘇的聲音,在御書房內,迴盪著,充滿了雷霆之怒。
李斯也緩緩站起身,對著扶蘇,長揖及地。
“陛下,息怒。”他的聲音,沙啞而又沉重,“墨司丞此策,雖……雖其心可嘉,但,確實,駭人聽聞,萬萬不可施行啊。”
他轉過頭,看著墨塵,眼神,複雜到了極點。
“墨先生,你可知,我大秦,自商君變法以來,立軍功爵,以賞功臣。這百年來,分封的王侯,受賞的功勳,其家族,早已遍佈帝國各地。他們,是我大秦的根基,是我大秦的……血脈。”
“今日,你若動他們,無異於自斷經脈!屆時,天下洶湧,烽火四起,就算我們有百萬雄兵,也無法撲滅這,由內而外,燃起的大火啊!”
李斯的話,說得懇切無比。
他不是在為那些權貴說話。
他是在,為一個,即將因為一個瘋狂的決策,而陷入萬劫不復的帝國,做最後的,挽留。
然而,面對君王的雷霆之怒,面對丞相的泣血之言。
墨塵,卻依舊,靜靜地,站在那裡。
他的身軀,挺拔如松。
他的眼神,平靜如淵。
他沒有反駁,也沒有辯解。
他只是,緩緩地,將目光,投向了那個,自始至終,都未曾言語,如同雕像般,沉默不語的,帝國上將軍——
蒙恬。
那一刻,整個御書房,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這位,帝國軍魂的身上。
扶蘇,看著他,眼中,帶著期盼。他希望,這位父皇最信任的大將,能站在他這邊,斥責墨塵的瘋狂。
李斯,看著他,眼中,帶著懇求。他希望,這位穩重如山的將軍,能明白,穩定,對於此刻的大秦,是何等重要。
而蒙恬,這位在大秦北境,鎮守了十數年,面板早已被風霜刻滿了痕跡的老將軍,他那雙總是微閉著的虎目,終於,緩緩地,睜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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