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時，小狐狸們還跟在身後，慕雨玄撿了片大的荷葉，讓容容坐在上面，他拖著荷葉往下滑。風聲從耳邊掠過，容容的笑聲混著小狐狸的叫聲，在山谷裡盪開。荷葉在山腳停下時，兩人都沾了滿身草屑，容容的髮梢還纏著片桃花瓣。
慕雨玄替她摘花瓣時，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唇，兩人都頓了下。遠處傳來晚飯的香氣，小狐狸們已經跑回了各自的家，只有他們還站在原地，看著對方眼裡的自己。
“今晚別去後山了，反正剛剛也沒發現什麼。”容容忽然說，“我燉了湯，涼了就不好喝了。”
慕雨玄點頭，牽起她的手往家走。月光灑在兩人交握的手上，把影子拉得很長，像要一直走到天荒地老。
回到院裡，石桌上已經擺好了碗筷，薄荷湯冒著熱氣，清苦的香氣裡混著淡淡的甜。容容盛了碗遞給他，他接過來，卻沒喝，只是看著她：“明天我去趟邊境，很快回來。”
她握著湯碗的手緊了緊，然後點頭：“我讓廚房蒸你愛吃的糯米糕，回來就能吃。”
慕雨玄喝了口湯，清苦在舌尖漫開，卻忽然嚐到絲甜味。他抬頭時，正對上容容亮晶晶的眼睛，像盛著今晚的月光。
第二日天未亮，慕雨玄便已整裝待發。容容送他至山口時，手裡還提著個食盒，裡面的糯米糕冒著熱氣，酸梅湯被仔細裹在棉布裡，觸手仍是涼的。
“李去濁他們性子跳脫，你別總跟著胡鬧。”她替他理了理衣襟，指尖劃過他腰間的錦囊，那裡裝著她連夜添的安神香，“若真遇上黑霧，先用紅絲帶的藥包，別硬撐。”
慕雨玄點頭，接過食盒時順勢握住她的手。晨露打溼了她的髮梢，像綴著細碎的水晶，他抬手替她攏了攏碎髮：“等我回來，帶你去看人間的糖畫。”
容容笑起來，眼尾彎成月牙：“路上小心。”
他轉身踏入晨霧，玄色衣袍很快被薄霧吞沒。容容站在原地，直到那抹身影徹底消失，才低頭摸著腕間的護腕。
昨夜他走後，她連夜繡完了另一隻，上面的小狐狸歪著頭，像是在眺望遠方。
快馬行至邊境時，日頭已過晌午。營地的瞭望塔上插著道門的旗幟，風一吹便獵獵作響，旗下的哨兵見了他，忙掀了營帳的簾子：“慕先生可算來了！李先生他們等你好一陣子了。”
慕雨玄翻身下馬，將韁繩丟給哨兵，提著食盒往裡走。營地的帳篷按五行排列，中央的空地上堆著兵刃，幾個穿著面具的修士正在擦拭箭羽，見他進來都紛紛頷首。
“你可算到了。”李去濁從主帳裡鑽出來，手裡還啃著半塊幹餅，“再不來，自在就要把你那份牛肉乾分光了。”
帳內的李自在聞言挑眉，手裡的酒葫蘆晃了晃：“少胡說，我這是替他嚐嚐有沒有受潮。”
慕雨玄將食盒往案上一放，目光掃過帳內。
本該坐在主位的王權霸業與東方淮竹不見蹤影，只有李氏兄弟分坐兩側，案上的輿圖攤開著，邊緣已被指尖磨得起了毛邊。
“霸業與淮竹呢？”他解開食盒，糯米糕的甜香漫開來，“今日不是該他們同我巡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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