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起刈羽

第1001章 扎比贈炮

其實,對於傳教士這個職業上杉清定並不感到陌生。

在後世的影視劇、遊戲、漫畫等各個方面都能瞭解一些耳熟能詳的傳教士——方濟各·沙勿略、範禮安(AlexandroValignano)、奧爾岡蒂諾(Gnecchi-SoldoOrgantino)、加斯佩·比列拉(GasparVilela)路易斯·弗洛伊斯(LuisFrois)、科埃略·加斯帕爾(GasparCoelho)、墨西阿(Mexia,Lourenco)······

對於西班牙、葡萄牙等國的傳教士,清定還是抱有戒心的。

因為,在扶桑永正八年(1511年,大明正德六年)之時,葡萄牙的印度總督阿豐索·德·阿爾布科爾科(AfonsoDeAlbuquerque)就以滿剌加蘇丹蘇丹瑪(馬哈茂德沙阿)未在滿剌加城(馬六甲城)中撥出地皮給他建造炮臺為由,悍然率由十五艘大船與一千六百名士兵構成的艦隊進攻滿剌加。

由於滿剌加(馬六甲王朝)國力弱小,葡萄牙人僅僅在一個月不到的時間就攻陷了滿剌加。蘇丹瑪在大勢已去的情況下,被迫放棄富甲一方的滿剌加城,率領殘餘退到巴莪從事復國的運動,但在1515年敗績於暹羅河之戰,1525年又敗績於林加群島之戰。在1526年的賓坦島之戰中,其重要據點賓坦島(民丹島)也被葡萄牙攻陷,他的後裔偏安柔佛,建立了柔佛王國,繼續滿剌加的王統。

攻陷馬六甲城時,阿豐索·德·阿爾布科爾科還下達了搶掠的命令。葡萄牙人的搶掠行動持續了一整天,珍寶數以萬計,幾乎是滿剌加全國的三分之二財富。

即便如此,攻佔了滿剌加的葡萄牙人,依舊照例進行了屠城。立國一百一十年多年的東南亞王國就此滅亡了。

不僅如此,葡萄牙人在攻滅了滿剌加後依舊沒有放棄擴張的步伐,甚至還對大明的沿海地區進行襲擾,以及勾結倭寇。

在歷史上,關於天主教傳教士和扶桑大名,在十六世紀的中後期確是有著一段相當長的蜜月期,然而這個蜜月期,實際上只是建立在沙灘上的海市蜃樓。

傳教士在東方的傳教工作,本質上是處於報喜不報憂的狀態。而就扶桑而言,南蠻人和天主教傳教士,只不過是一個繞開大明朝貢體系封鎖下的一個物資和技術通道。而天主教傳教士也是藉著中國對日本的封鎖,以貿易利潤和軍事技術為誘餌,在獲取扶桑金銀的同時,來進行上帝的福音傳教工作。

當然,這個傳教環境對於虔誠的十六世紀天主教版ISIS來說,自然是有些不夠信仰。

所以,當視察員範禮安抵達扶桑之後,他的態度發生了很大變化。在實地考察了傳教情況之後,範禮安對以往書信記述與客觀現實之間的巨大出入極為震驚。他在寫給總會長的信中驚呼道,這種差異幾乎到了“黑白顛倒”的程度。

在1579年12月5日於口之津寫給總會長的信件中,範禮安直截了當地指出:“基於我給閣下的報告,閣下將很容易理解已被印刷的扶桑報告離事實有多麼遙遠。導致上述情況有三、四個理由。首先,作為新參與者,(傳教士)大多不瞭解語言、習慣以及該國國民的偽裝。他們的評價只能基於日本人顯示的外表。他們相信這與他們的內在是一致的,所以他們以讚美之詞描述他們,稱他們為單純而信仰虔誠之人。然而他們看到的,僅僅是加以偽裝的不正直之人。有些人能夠透視到他們的內心,但他們是從所謂“教化”角度來敘述扶桑人,所以聽眾認為它是真實的,並伴有某種內在精神。還有一些人描述了滿懷激情的改宗群體,事實上,扶桑人是奉領主之命而改宗的,而領主則是為了從葡萄牙船上獲得可期待的收入才下達這一命令。但書信執筆者們則在報告書中,將此描述成蜂湧而至,表現出巨大靈性熱情。還有人將表現在一個人身上的極小之善描寫為人人皆備,將發生於某一場合之事記錄為整個扶桑的現象,所以歐洲與我在此所見到的,完全不同。”

對於書信描述與客觀事實之間的巨大差異,與範禮安一起經馬六甲、澳門抵達扶桑的墨西阿神父亦極感震撼,他在1579年12月14日於口之津發出的信中說:“扶桑只報告好的,所以他(範禮安)和其他人都對扶桑基督教會產生了誤解,認為它只是缺少主教與主教座聖堂,有許多國民可敘職為主教的、光輝的原始基督教會。”然而,以提供西式軍火和對外貿易等世俗利益為誘餌,換取各地大名對教會的支援,是自沙勿略以來,扶桑教會經多次慘痛失敗後總結出來、長期堅持、並行之有效的傳統傳教策略。

在範禮安首次巡視扶桑期間,他的確曾在1580年寫給總會長的絕密報告中主張改變這一傳統的傳教策略。但是虔誠的信仰並不能代表一切,範禮安很快便屈從於事實,改變了這一過於天真的想法。他親自出馬,以提供槍枝、彈藥為條件,換取了九州大名有馬睛信的改宗。

因此,包括另一個次元的織田信長在內,強勢的地方大名對天主教的寬容,主要是出於政治、軍事目的以及商業利益的需要,特別是對抗戰國時期異常強大的佛教寺社勢力。傳教士在事實上成為戰國時期,扶桑國內大名進行宗教對抗的手段,作為在扶桑根深蒂固,經營千年之久的佛教,並不是幾個傳教士和幾桿槍炮就能簡單撼動的。

實際上,中世扶桑的寺社是代表了先進的社會發展方向,城—城下町模式,最早就是由寺院的寺內町所進化而來。

佛教相對於扶桑來說,已經不單單只是一個宗教,而更為深入的成為文化、社會體制乃至政治體系的一部分。實際上並不是幾個傳教士在幾十年裡做做生意、買賣一下槍炮就能顛覆的,喜好南蠻、善待傳教士聞名的織田信長等強勢大名,實際上也正如範禮安所說,實際因貿易利潤而對其友善,外加壓制過於強勢的寺社勢力以及宗教和政治需要。即便是佛敵、赤鬼乃至第六天魔王的織田信長,最終依舊無法擺脫寺社,他在京都、乃至身死的住所本能寺,是佛教法華宗本門流的大本山;其戒名依舊是佛教的總見院殿贈大相國一品泰巌大居士、天徳院殿龍厳雲公大居士、天徳院殿一品前右相府泰巖浄安大禪定門;其墓地還是佛教的本能寺、大德寺總見院、妙心寺玉鳳院和阿彌陀寺。

在織田信長身亡後,最終掌握了織田家勢力的豐臣秀吉,繼承了織田信長的天主教政策。

在豐臣政權的早期,豐臣秀吉與天主教勢力關係相當融洽。天正十四年(1586年)三月十六日,豐臣秀吉在大阪城接見了耶穌會傳教士科埃略·加斯帕爾。

科埃略前往大阪城的傳教團隊非常龐大,除他本人在內,還有四名司祭,四名修道士以及三十名神學院教士,而1587年扶桑全國也不過只有113名傳教士。

相對而言,關白的接待也非常豪華,豐臣秀吉親自在前面為傳教士帶路,在向他們介紹參觀了大阪城後,在城內設宴款待了科埃略一行人。

但是,傳教士並未將扶桑人當做平等的合作物件,在雙方談判中,科埃略則表達了對豐臣秀吉進攻大明的支援,以給予豐臣秀吉兩條Galleon(西班牙15至18世紀大型帆船),並在扶桑出兵的同時從菲律賓出兵在內的軍事援助,來換取豐臣秀吉征服朝鮮和大明後,大明、朝鮮兩地,以及一半扶桑的教權。雖然傳教士並沒有把扶桑當作平等合作物件,付出極少,而要求很高。

但是作為一個合格的政治家,在傳教士還尚可利用的情況下,豐臣秀吉不動聲色,擺出一副合作愉快的態度,來對待把扶桑當廉價僱傭兵的西方人。

雖然在談判之後,扶桑內地傳教開始呈現欣欣向榮的姿態,但是當時天主教在扶桑最大的勢力範圍是九州地區,九州有相當多的天主教大名和將領,其中最著名的就是大友宗麟、大村純忠、有馬晴信等人。豐臣秀吉交好在九州勢力龐大的天主教,未嘗沒有藉以進入九州的打算。

從一五八五年三月三日科埃略為防禦長崎,發給菲律賓耶穌會長安東尼奧·塞特紐請求馬尼拉總督給予支援的書信中,可以看出當時傳教士對九州戰爭的介入程度:

“稟告陛下的代理人暨總督閣下,請求您即刻前來救助本地的基督教。否則的話,我們四十年來費盡心血培育的果實不得不落入人手。總督閣下,請您速速派遣三、四艘Frigate(護衛艦或三帆快速戰艦),滿載士兵、彈藥、大炮、士兵必要的糧食,以及足夠購買一、兩年份糧食的金錢,前來扶桑支援此處。因為如今這裡的軍力分佈極不均衡,連一絲拙劣的抵抗都難以進行,對於異教徒的行徑極為困擾,只能期待別的基督徒領主施以援手······這滿載大炮和能夠熟練操作大炮計程車兵的三、四艘Frigate在扶桑極其珍貴。這樣一來,不僅當地的基督徒領主可以獲救,而且我們毫無疑問可以趁機支配此處所有的海岸,威脅任何不肯服從的敵人。”

由信件中可見,此時的科埃略打算從菲律賓調集軍事力量,並聯合九州的天主教大名,來守護信徒、開啟傳教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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