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日傍晚,荒山腳下的老槐樹上掛著的破酒旗被風捲起。
小皇子的手猛地攥緊李煥袖口。
李煥看見前面的林子裡閃過幾道黑影,鬼面獠牙的面具在暮色裡泛著青灰。
為首那人提著帶血的彎刀,“小雜種,跟爺回分壇,舵主說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刀光劈來的剎那,李煥把小皇子撲到在地。
寒鐵擦著他耳際劃過,在肩胛骨上犁開一道血口。
他摸出懷裡的短刀,那是他用來防身的,此刻刀身卻在發抖。
“退下。”
清越的劍鳴像春溪破冰。
李煥抬頭,看見一位中年男子立在樹尖。
“你是什麼人?玄冥教辦事,閒雜人等閃開!”
鬼麵人抬起手中彎刀,刀尖隔空指著中年男子,言語中滿是威脅。
但回應鬼麵人的,卻是一道劍光。
“唰!”
寒光閃過,青面獠牙的面具被斬破,露出了一張驚恐的面容。
玄冥教的人立刻慌了。
鬼麵人轉身要跑,卻見青影閃過,劍穗輕揚,手中彎刀噹啷落地。
陽叔子的劍尖抵在那人喉間,聲音像雪水浸過的竹,
“告訴你們舵主,下次再派人來挑釁,這劍斬的就不是面具了。”
就在這時,小皇子突然掙脫李煥的手,跌跌撞撞撲過去。
“陽叔子先生!您是先生對不對?往來的客商都說您能護長安!”
陽叔子收劍,低頭時看見孩子臉上的泥汙和淚痕。
他伸手摸了一把,眼神卻有些複雜,“你們認錯人了,請回吧。”
不良帥早在幾個月前就找到了他,讓他收一人為徒。
可那時不良人已經解散,他選擇了歸隱山林。
所以,並不打算接下這個任務。
不良帥當時並沒有說什麼。
他本以為,此事就此作罷。
然而,在看見這一大一小兩個人的時候,他就知道根本躲不掉。
但他覺得,自己還有拒絕的餘地。
“陽大俠,現在只有你能救大唐了!”李煥直接跪了下來。
陽叔子聲音冷淡,“莫要開玩笑了,我只是一介布衣,連自己都救不了,又如何救得了大唐?”
李煥連忙表明身份,“這個孩子是先皇最小的兒子,只要陽大俠收他為徒,大唐就有救了!”
陽叔子早就猜到了他們二人的身份,此刻並不驚訝。
態度也沒有任何變化,“當今天子、滿朝公卿、各地藩鎮,哪個不比我陽叔子更有能力?”
“所以兩位還是請回吧。”
這是他第二次逐客。
然而,李煥卻不依不饒。
“就算陽大俠不想救大唐,可救一救這個孩子總是可以的吧?
哪怕能讓他留在你身邊學個傍身的手藝,我也替這孩子感到知足了。”
陽叔子嘆息一聲,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他似乎沒有拒絕的理由了。
但他也知道,根據不良帥的行事風格,這件事肯定不會到此為止。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教這個孩子武功,這樣也許真的能救他。
“罷了,你們就留在我身邊吧。”
至於不良帥的謀劃,他也只能見機行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