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目光，並非來自某個具體的方向。
它無處不在，
像一張用冰絲織成的巨網，從四面八方籠罩而來。
每一根絲線，都帶著徹骨的陰冷。
精準地纏繞在她的靈魂上，雯雯的呼吸幾乎停滯。
體內的詛咒之力，像是遇到了天敵。
不受她情緒影響開始自行瘋狂向內收縮凝固，讓她動彈不得。
秦長生停下了腳步，沒有回頭。
只是淡淡地朝雯雯身前的空地瞥了一眼，像是早就料到了什麼。
“來了。”
秦長生輕聲說道，
什麼來了？
雯雯用盡全力，才讓自己的眼珠能夠轉動。
死死地盯著前方。
空蕩蕩的沙地上，就在斷裂的鐵橋之下。
什麼都沒有。
只有風捲起的塵土，和幾塊生鏽的鐵皮。
不對，
雯雯的瞳孔猛然收縮。
就在離他們不到二十米的地方，一圈一圈地泛起了漣漪。
空間正在扭曲晃動，一個輪廓從晃動的水紋中慢慢地滲透出來。
先是一截灰撲撲的，分不清顏色的破爛麻袍下襬。
兩條瘦得像枯柴的腿，接著是佝僂的幾乎要折成兩段的軀幹。
最後，是一顆低垂的頭顱。
一個渾身上下，都散發著腐朽與死亡氣息的老頭。
他就這麼從虛空中擠了出來，就那樣站在了那裡。
雯雯感覺自己的心臟，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攥停了。
讓人毛骨悚然的惡意視線來源，找到了。
就是他。
老頭緩緩地，抬起了頭。
面板灰敗的，像開裂的河床。
上面佈滿了深不見底的褶皺。
整個人，像是一具從古老墳墓裡爬出來的行走的屍骸。
唯一有生氣感的是他的眼睛，一對渾濁泛著死魚般黃色的眼珠。
那雙眼睛，越過了站在前面的秦長生。
然後死死地黏在了雯雯的臉上，一副理所當然的感覺。
雯雯感覺自己的靈魂，都在那道目光下被刮下了一層霜。
“荒……”
老頭的喉嚨裡，擠出了一個乾澀的音節。
雯雯的腦子裡“嗡”的一聲。
這個字，像是帶著某種言靈的魔力。
讓她體內剛剛平息下去的詛咒之力，再次劇烈地翻騰起來。
“種子……”
老頭又吐出了兩個字，他的嘴唇幾乎沒有動。
聲音像是從胸腔的破風箱裡，硬生生擠出來的。
“不該醒。”
話音落下，雯雯渾身劇震。
荒之種不該醒？
他說的，是自己！
這個老怪物……
他到底是誰？
為什麼會知道這一切？！
無數個疑問，瞬間塞滿了她的腦子。
但她一個字都問不出來。
在老頭的氣機鎖定下，她連張開嘴都成了一種奢望。
秦長生終於有了動作。
他側過身，擋在了雯雯身前。
隔絕了幾乎要將人凍結的視線。
他看著那個灰袍老頭，表情沒有任何變化。
“老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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