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越忐忑不安道。
劉宏譏嘲道:“你的徒弟,你能不知道?北涼除去史阿之外,朕不知派了多少心腹過去,無一例外皆是沉淪在北涼的善政之中,甘願為一個尋常百姓!”
“臣知罪!”
王越苦澀道。
劉宏看向北涼方向,沉聲道:“何進,董卓不過是目光短淺之輩,無鯨吞天下的胸懷,霍羽此人忠誠難辨,但是有凌駕於所有人之上的手段,朕在萬年公主身上留下一封救大漢天下的密詔,你去守護萬年公主,朕死後天下若亂,你就帶著萬年公主去找霍羽!”
“喏!”
王越恭敬道。
劉宏目光綻放光芒,鄭重道:“王越,朕能相信的人不多,朕不求你能護住大漢天下,也不求霍羽能護住大漢天下,若是天下亂了,只求你將萬年公主帶去北涼,將所有抉擇交給他!”
“咔!”
王越探手抽出佩劍,彈指崩碎一半劍體,沉聲道:“臣以斷劍為證,若是天下亂了,必會將萬年公主帶去北涼,一切由軍侯決策,生死無悔!”
“去吧!”
劉宏大手一擺。
“臣告退!”
王越收起斷劍退出溫德殿。
劉宏看著閃爍的火燭,喃喃道:“朕能做的只有這麼多了,不管是你們誰登基,如果保不住皇權,那也沒必要去強爭,朕十一歲登基,二十餘載聖明過,昏庸過,每日見到的都是勾心鬥角,求不得大漢中興,也只能給你們留一條退路!”
“陛下!”
突然,殿外傳來趙忠的聲音。
劉宏眼中閃過一絲異色,沉聲道:“你不是應該在北宮嗎?”
“陛下!”
趙忠矗立在殿外,佝僂著身軀叫道:“兩位皇子聽說陛下醒了,所以讓奴婢帶他們過來探望,還拿了陛下最喜歡的玉米與番薯!”
“進來吧!”
劉宏眼中閃過一絲柔色。
他怪何皇后殺了王貴人,甚至看不上劉辯軟弱的性子,可那都是為帝王者的心性。
若是為人父,劉辯,劉協都是他的兒子,骨肉血親啊!
溫德殿中。
三人盤坐在床榻之上。
劉辯一言不發。
默默將玉米一粒一粒的剝在玉碗中。
劉協則是將蒸好的番薯剝去外皮,放在劉宏的面前!
“恨我嗎?”
劉宏看著放在眼前的兩份吃食,目光平淡的拿起番薯吃了起來。
劉辯搖了搖頭,淡笑道:“小時候,他們將孩兒送去史子胗的家中,孩兒怨過,怒過,恨過,可是長大之後才明白只有去了史子助的家中才能活下去,孩兒從小怯懦,就是不想和那些天折在襁褓中的兄長一樣!”
“咳咳!”
劉宏看著劉辯,咳道:“是朕害了他們,當年朕倚仗前十常侍還有段穎殺了不少人,他們覺得朕難以掌控,他們想要朕絕後,也想朕死,重新扶持桓帝一脈,迫於無奈將你送入史子胗家中後,朕就殺了他們,可是段熲死了,王甫死了,遠征鮮卑的大軍也敗了!”
“孩兒知道!”
劉辯身子微微顫抖道。
劉宏看著玉碗中的玉米,沉聲道:“有一天,如果你們兩個登基,會弒親嗎?”
“不會!”
劉辯,劉協同時說道。
劉協看向劉辯,搖頭道:“有些東西終究會埋藏在浩瀚的歷史中,發掘不出來,也難以讓世人看清楚真相,可是協兒不會去弒殺兄長,那與禽獸何異!”
“呵!呵呵!”
劉宏自嘲道:“你們不適合為帝,朕殺過皇后,殺過同族的兄長,叔父,甚至連何苗都間接死在朕的手中,當年朕指揮段熲捕殺與士族靠攏的太學生,甚至建立了鴻都門學來抵抗士族,可是他們還是逼死了段熲,可以說連他也是死在朕的手中!”
劉辯抬頭倔強道:“父親,天家無親嗎?”
“有!”
劉宏吃了口玉米,淡漠道:“君強臣弱,臣強君弱,當你有足夠的實力時,天家便有了親情,因為沒有人能夠讓你顧忌,沒人能動搖你的決策,朕不夠強,壓不住士族,壓不住群臣野心,可偏偏為帝者不能以殺戮臣子而安天下,這就是朕的罪,也是你們即將承受的罪!”
“北涼,不夠嗎?”
劉協目光中滿是問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