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來,禮都是不可缺少的。
如今,你做了皇帝,更要把禮重視起來。
皇后是後宮之首,更要以身作則,否則,禮若亂了,臣妾拿什麼管理後宮呢?”
“總的來說,後宮還算平靜,這一切當歸功於你呀。
朕最近公務繁忙,很少到你的宮中去,還望皇后見諒。”
朱棣在為自己找藉口。
徐皇后心知肚明,但是,也不便當面戳穿:“陛下日理萬機,還要批閱那麼多的奏章,的確非常辛苦。
陛下一定要注意身體呀。”
“謝謝皇后的關心,朕知道了,你來見朕,還有別的事兒嗎?”
徐皇后雙手放於腹前,在書房裡來回走動:“陛下,臣妾聽說,常茂被關押在大理寺的監牢之中,不知是也不是?”
朱棣心裡就是一動,心想這件事是比較隱秘的,皇后是怎麼知道的呢?
不過,既然皇后已經問起,他也不便撒謊。
朱棣點頭道:“是的!”
“敢問陛下打算如何處置常茂?”
朱棣就把虞謙剛才所說的話講述了一遍。
徐皇后一聽,皺起了眉頭:“那麼,按照虞謙的意思,是要把長茂給殺了?”
“他是這麼個意思。”朱棣直言不諱。
徐皇后搖了搖頭:“臣妾認為是常茂不能殺。”
“哦,為何?”朱棣不解地問道。
“據臣妾所知,雖然常茂犯了一點過錯,但是,還沒達到非殺不可的地步,
他既沒有謀反,也沒有亂殺人。
他與趙宗壽爭奪官印,固然是有錯的,但是,臣妾聽說趙宗壽也不是什麼好鳥,在地方上十分驕橫跋扈,
常茂與趙宗壽爭鬥,也算是為地方除害了。
其次,常遇春是開平王常遇春的兒子。
常遇春是本朝的開國元勳,他和徐達為大明的建立,立下過汗馬功勞。
常茂作為常遇春的庶長子,原本是襲爵的,像這樣的人沒有犯下十惡不赦之罪,怎麼可以輕易殺呢?
如果是那樣的話,豈不是讓那些朝中的大臣寒心嗎?
再次,常茂號稱無敵大將,打起仗來,幾乎沒有對手,
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際,北邊有北元虎視眈眈,西邊有西域諸國蠢蠢欲動,
東南沿海一帶陳祖義、陳士良父子所率領的海盜十分猖獗,
還有一些藩王伺機而動,等等,
可以說,內憂外患,此起彼伏。
此時,朝廷正急需要人才,在這個時候怎麼能隨意的誅殺大將呢?”
朱棣靜靜地聽著,覺得徐皇后說的有一些道理。
可是,朱棣又搖了搖頭:“皇后,朕認為你所說的不無道理,但是,常茂和朝廷對著幹,他的兄弟常升殺死了我們很多人,給朕帶來了很大的麻煩。
他們對朱允炆忠心耿耿對朕懷恨在心啊。
朕就是想用他,恐怕他也未必會答應。”
“陛下,若是如此的話,陛下更要用他。”徐皇后語氣十分肯定。
“為什麼呢?”
“因為忠臣各位其主,這無可挑剔呀。
常升本來就是朱允炆手下的將領。
他效忠於朱允炆,這有什麼過錯呢?
難道你要把所有的忠醫都趕盡殺絕嗎?
當年和劉邦和項羽爭奪天下時,項羽手下也有很多忠臣,像什麼欒布、季布等,
那麼,最終,劉邦有沒有把他們都殺了呢?
沒有吧,在這一點上,你為什麼不向劉邦學習呢?
臣妾以為作為一名帝王,心胸還是開闊一點好。”
“這——。”朱棣聽了,臉上一紅。
“因此臣妾認為,當初,凡是忠於朱允炆的文官武將都不能殺。
我可不是為我兄弟徐輝祖說話。
徐輝祖當年忠於朝廷,甚至給咱們帶來了很大的麻煩,
但是,陛下不能因為這件事就治他的罪呀,
你把他發配到蜀地去,這也就夠瞧的了,你可不能要了他的性命呀。”
“皇后,請你放心!
雖然朕和那些古代的聖君無法相比,但是,朕也並不是一個心胸狹隘的人。
當年,徐輝祖和常升給咱們帶來了很大的阻力和麻煩,
尤其是浦子口一戰,朕差點兒都被他們打敗了,朕都打算議和了,
不過,那些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了。
朕也沒放在心上,畢竟徐輝祖是你的弟弟,徐增壽已經被朱允炆殺了。
朕有時在想,你的心裡肯定很難過,
朕又怎麼忍心對徐輝祖下手呢?
請皇后不要多想。”
徐皇后聽到這裡,眼淚掉了下來,再次施禮:“臣妾感謝陛下。”
朱棣再次解釋說:“朕並非一個嗜殺的人,
朕是殺了一些人,但也是迫不得已呀。”
徐皇后聽朱棣這麼一說,嘆息了一聲:“陛下,有些話,臣妾不知當講不當講。”
“皇后,你有什麼話儘管直說吧。”
徐皇后雙手放於腹前,在廳堂內來回走動,緩緩道:“你拿下京師之後,殺死了齊泰和黃子澄。
那兩個人的確有可恨之處,當初,如果不是他們挑起削藩一事,把你逼得走投無路,我想你恐怕也不會發動靖難之役。
那兩個人就不說了,但是,有兩個人,臣妾認為你殺得不妥呀。”
朱棣靜靜地聽著,不由地問道:“你指的是誰?”
“其一,是方孝孺,其二,就是鐵鉉。
方孝孺是一代大儒,品德高尚啊,是天下讀書人的楷模。
你請他為你擬寫登基詔書,他拒絕了,
而你在盛怒之下,竟然下旨滅了他的十族,殺死了八百多口人。
臣妾認為你這事兒做得不太妥當呀。
你原本是一個明君,但是,因為你做出了這件荒唐之事,便會被載入史冊,永遠也抹殺不掉,
就像歷史上的秦始皇焚書坑儒一樣。
秦始皇建立了那麼多的功勳,但是,因為焚書坑儒一事,把他永遠釘在了歷史的恥辱柱上。
鐵鉉鎮守濟南有什麼過錯?
你因為在他手裡吃了幾次敗仗,所以,記恨在心,當你把鐵鉉抓住之後,卻將他凌遲處死,其手段難道不是太過殘忍些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