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中人渾身滾燙,那紅紋蔓延至肘彎,太醫正提著藥箱踉蹌奔入,把脈後面色大變:“陛下強行誘敵,毒素已侵心脈!”
“如何解?”
“需至親之人心頭血為引。”
宋臨瑾抽劍便往自己心口刺,被棠瑾溪死死攥住手腕。
她痛得眼前發黑,指甲卻摳進他皮肉:“蠢貨,你不是朕至親之人。”
“陛下。”
“喚阿涼來!”
宋臨瑾一把攥住太醫的衣衫,“快去!”
太醫連滾帶爬的退出殿外,宋臨瑾轉身時,床榻上的棠瑾溪已經蜷縮成團。
“宋臨瑾。”
她齒關打顫,卻仍固執的抓著他的袖角,“不許,傷自己。”
他單膝跪在榻前,將她的手包進掌心。
那溫度燙得嚇人,窗外下起了雨:“陛下若有三長兩短,臣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棠瑾溪想笑,她望著帳頂垂落的紗帳,視線已經開始模糊。
腳步聲傳來,阿涼赤著腳衝進來,身後跟著跌跌撞撞的蓮兒。
少年的寢衣沾滿雨水,髮梢還滴著水,臉上滿是驚惶:“阿姐!”
宋臨瑾一把拽過他:“太醫說要至親心頭血,你可願意?”
阿涼愣住,目光落在姐姐泛青的唇色上,他忽然掙開宋臨瑾,撲到榻前握住棠瑾溪滾燙的手指:“用我的!我是阿姐血脈相近之人。”
“胡鬧!”棠瑾溪掙扎著要起身,卻被劇痛逼得跌回枕上。
她聲音軟了下來,“阿涼,去找陳院判開副安神湯。”
阿涼突然解了衣帶,露出單薄的胸膛,他轉向正在配藥的太醫:“要多少血?現在就能取。”
宋臨瑾喉結滾動,解下腰間玉佩塞進他手裡:“握著這個,疼就咬住。”
暴雨拍打窗子的,尖刀劃過皮肉,阿涼死死咬著玉佩,眼淚大顆大顆砸在宋臨瑾手背上。
那般疼痛,阿涼一聲未吭,只是看向棠瑾溪的眼裡帶著心疼。
“好了。”太醫顫抖著撒上金瘡藥,宋臨瑾立刻用雲錦裹住少年,將他摟在懷中輕拍後背。
像哄幼獸般低聲安撫:“阿涼最勇敢。”
藥碗端到唇邊時,棠瑾溪別過臉不肯喝。
她染血的指尖撫上弟弟慘白的小臉,聲音支離破碎:“是阿姐對不住你。”
“陛下!您若不肯服藥,臣現在就剜心取血!”
藥汁混著血腥氣灌入喉管,棠瑾溪劇烈咳嗽起來。
五臟六腑彷彿被千萬根銀針穿刺,她弓起身子,指甲在宋臨瑾手臂上抓出數道血痕。
模糊中有人不斷擦拭她額間冷汗,溫熱的唇貼在她耳畔一遍遍喚著溪兒。
不知過了多久,疼痛漸漸消退,棠瑾溪睜開眼時。
宋臨瑾和衣躺在身側,一隻手仍牢牢握著她的手腕,他眼下掛著烏黑,束髮的玉冠歪斜著,幾縷碎髮垂落額前,顯得格外狼狽。
她輕輕抽手,那人卻立刻驚醒,宋臨瑾瞳孔一縮,猛地將她摟進懷裡,力道大得幾乎折斷她的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