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想太多,許是他傷勢未愈,精神頭不足罷了。”阮清歌垂下眼簾,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袖口。
白澈眉頭緊鎖,顯然對這個解釋將信將疑。
見她不願深談,只得強壓下滿腹的疑問。
馬車內一時靜默,只聽得見車輪碾過青石板的聲響。
“那你呢?”沉默片刻,白澈突然開口,聲音悶悶的,“這些日子總躲著我,是為何?”他別過臉去,露出少年時那般賭氣的神情,“那日你不告而別,可知我有多生氣嗎?”
阮清歌一愣,抬眼對上他委屈的目光,不由輕笑出聲:“阿澈,你怎麼還跟小時候似的,一生氣就鼓著臉啊?”
“清歌!”白澈猛地轉向她,聲音陡然拔高,又急急壓低,“我不是在耍小性子!”
他喉結滾動,終是洩了氣般低聲說道:“我只是放心不下你。”
一縷微風撩起車簾,細碎的陽光在阮清歌臉上游移。
她望著車窗外不斷飛掠而過的屋舍,輕聲道:“正因如此,我才更要與你保持距離。”
“此話怎講?”白澈急急追問。
阮清歌轉過臉來,眸光灼灼:“你且想想,我現在是什麼身份?一個本該死在五年前的孤魂?還是謀逆罪臣之女?”她一字一頓道:“若你與我走的太近,白家上下該如何自處?皇帝又會如何看你們白家?”
“這些我都不在乎!”
“可我在乎。”阮清歌聲音輕柔似嘆息,“阿澈,你已經等了我五年了,足夠了,你也該放手去找更適合你的人。”
白澈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的讓她微微皺眉。
“不夠!”他眼中翻湧著壓抑多年的情愫,“清歌,這五年我是怎麼熬過來的,你可知曉?如今你好端端地回來,我絕不會再放手了!”
“白澈,你弄疼我了。”阮清歌吃痛輕呼。
“對不起。”白澈慌忙鬆手,卻又情難自禁地捧住她的臉龐,“但你必須明白,蕭承煜給不了你的,我都能給。他那樣傷你,你為何還要苦苦糾纏呢,不如選擇我——”
啪!
清脆的巴掌聲在車廂內格外響亮。
白澈被打的偏了頭,右臉頰火辣辣地疼。
“白澈,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你現在清醒了嗎?”阮清歌收回手,指尖微微發抖,“你口口聲聲說在乎我,可曾想過我現如今的處境?”她眼中泛起水光,“如今朝堂動盪,北境戰事吃緊,你身為白家嫡子,想的竟還是這些兒女情長,而不是去建功立業,報效國家,你還是我以前認識的那個白澈嗎?”
阮清歌聲音發顫。
面對心愛女子字字句句的指責,白澈如遭雷擊,臉色瞬間慘白。
“我……”
他其實很想告訴清歌,什麼家國天下,這一切他都不在乎。
可是清歌在乎,她喜歡的也不是自私自利的自己。
“今日多謝你解圍了。”阮清歌整理好思緒,默默拉開兩人的距離,“但往後,我的事你不必再管!”
馬車適時停下,已到白府門前。
白澈呆坐良久,突然抬手扇了自己一巴掌:“對不起清歌,方才是我糊塗了。”
他深吸一口氣,鄭重道:“你放心,阮家卷宗的事,我會幫你暗中查探。至於其他的……”他苦笑一聲,“我會等你,但絕不會再逼你。”
阮清歌神色稍霽,輕輕點頭:“多謝。”
兩人相視一笑,剛才的隔閡在這一刻煙消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