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蕭御霆出征,家中必然出事。
如今她帶著孩子,這一大家子都指著蕭御霆呢,她心裡根本無法安寧。
從前蕭御霆幾次出征,她在家中聽見半點關於戰事的訊息都心驚肉跳。
“嘔!”
話未說完,一陣劇烈的噁心感突然湧上喉頭。
柳雲容捂住嘴,胃裡翻江倒海,酸水直往喉嚨口衝。
她轉身扶住廊柱劇烈地乾嘔起來,肩膀抖得像秋風裡的落葉。
蕭御霆慌了神,連忙上前拍她的背,止不住她越來越厲害的顫抖。
“怎麼了?是不是吃壞了東西?”他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目光掃過桌上的菜餚,眉頭擰成了疙瘩。
芸豆匆匆端來溫水,他親自用銀匙舀了送到她唇邊,看著她蒼白如紙的臉,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了。
柳雲容漱了口,接過帕子擦了擦嘴角,胃裡的翻湧漸漸平息,可渾身的力氣像是被抽乾了。
她望著蕭御霆焦灼的眼。
忽然想起這幾日總嗜睡,晨起時會莫名頭暈,昨日廚房燉的羊肉湯,她聞著就覺得腥氣難擋。
這些零碎的片段在腦海裡拼湊起來,心頭猛地一跳,像有顆石子投進了靜水。
夫妻二人對視一眼。
“去請府醫!”蕭御霆的聲音陡然拔高,嚇得蕭燼癟了癟嘴,眼圈立刻紅了。
柳雲容抓住他的衣袖,指尖微微發顫,眼底卻漸漸浮起奇異的光。
她緩緩抬手,撫上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
“這個月癸水遲了許久,我沒當回事……”
她的聲音帶著淚腔,卻裹著蜜糖般的甜意,“夫君,或許我們又要添丁了。”
蕭御霆的瞳孔驟然收縮,像是沒聽清她的話,又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怔怔地看著她撫著小腹的手,又看向她含淚帶笑的眼,腦子裡嗡嗡作響,南伐的軍報、邊疆的戰事……
所有的事情都瞬間退去,只剩下她這句話在耳邊反覆迴響。
蕭燼懵懂地看著爹孃,小手指著母親的肚子,忽然拍手笑。
蕭御霆僵在原地,懷中的溫熱與方才那句“南伐”的寒意交織在一起,讓他喉間發緊。
他忽然將柳雲容緊緊擁入懷中,力道大得幾乎要將她揉進骨血裡。
“容兒……”他的聲音沙啞得厲害,有滾燙的液體落在她頸窩,“是我不好,方才不該惹你生氣。”
柳雲容靠在他懷裡,聽著他有力的心跳,感受著他身體的微顫,方才的委屈忽然就煙消雲散了。
她抬手回抱住他,指尖劃過他背上凸起的脊椎,那裡藏著經年累月的傷痕。
“我不是氣你,”她輕聲說,“我是怕了。”
蕭御霆低頭吻了吻她的發頂,不知該如何回覆。
他一向不會說好聽的話。
“明兒我就上奏,”他在她耳邊低語,氣息拂過耳廓,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請陛下另擇良將。”
柳雲容搖搖頭,指尖輕輕按在他的唇上:“軍國大事,豈能因兒女情長耽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