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府醫和蒲雲笄一大早就被召到棲鳳閣。
府醫剛把完脈,捧著脈案的手微微發顫,對著蕭御霆深深一揖:“恭喜王爺,賀喜王妃,脈象滑而有力,已是一月有餘的身孕。”
柳雲容撫著小腹的手緊了緊,欣喜浮上心頭。
送走府醫,蒲雲笄提著藥箱立在門邊。
她也給柳雲容把了脈,可眼中的神色不似府醫那般歡喜。
柳雲容上次生產沒有做好月子,雖然後頭好好休養了,還是有些虧空。蒲雲笄私心裡不願意柳雲容在三年內有孕,希望她再養養。
“王妃這幾日眼底發青,我特意在藥湯里加了些合歡皮。”蒲雲笄將藥碗擱在描金小几上,指尖試了試溫度才推過去,“府醫的方子偏溫補,我另加了些滇南特產的石斛,既安胎又能安神。”
柳雲容接過白瓷碗,琥珀色的藥汁裡浮著幾粒圓潤的枸杞。
“脈象倒是很安穩。”蒲雲笄三指搭在她腕間,眉峰微蹙又緩緩舒展,“只是王妃心思重,夜裡總睡不安穩,這可不成。”她從藥箱裡取出個錦囊,裡面裝著曬乾的薰衣草與薄荷,“縫個小香包放在枕下,保管能睡個好覺。”
柳雲容捏著那袋帶著草木清氣的香料,忽然低聲道:“王爺昨日又去庫房點驗軍械了,盔甲上的鏽跡擦了半夜。”
“王爺即將征戰,我如何能睡得好。”
蒲雲笄不搭腔,從藥箱底層翻出本泛黃的冊子,上面是手繪的安胎食譜,密密麻麻寫著批註:“這是我家祖傳下來的,這道山藥蓮子羹,用滇南的老冰糖燉,既養脾胃又不膩口。”
窗外的陽光斜斜照進來,落在蒲雲笄認真勾畫的指尖上。
柳雲容忽然覺得喉頭的滯澀感淡了許多。
原來安穩的日子從不是憑空得來,是有人在前方披荊斬棘,也有人在身後,用草藥細細守護著方寸安寧。
“好,明兒就讓小廚房做了嚐嚐。”
蒲雲笄粲然一笑。
院子裡。
“都聽仔細了。”蕭御霆的聲音在靜悄悄的內室裡格外清晰,他轉過身看向立在兩側的管事媽媽,“王妃的飲食需每日查驗,藥材只用東廂房存的那批貢品,後院的錦鯉池暫時不許靠近。”
管事們齊聲應下,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
往日裡王爺雖威嚴,卻極少有這般冷厲的神色。
誰都知道,這不僅是為了腹中的小主子,更是怕遠在沙場的王爺得知家中變故,分了心神。
正說著,老夫人身邊的劉媽媽來了,身後跟著揉著眼睛的蕭燼。
“老夫人說,世子是王府的長孫,該學著穩重些了,往後就跟著老夫人住,每日由先生教功課,省得在王妃跟前吵鬧。”
蕭燼眨巴著大眼睛,小嘴一癟,臉上有委屈。
柳雲容心頭一酸,剛要開口,卻被蕭御霆按住了手。
他蹲下身,替兒子理了理衣襟:“蕭燼,你要替爹爹照顧好祖母和孃親。等爹爹回來,給你帶南疆的孔雀羽毛好不好?”
蕭燼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接下來的幾日,王府像是上了弦的鐘。
庫房裡的甲冑被一一取出擦拭,兵器坊的工匠們日夜趕工,連廚下的煙火氣都比往日濃重幾分。
蕭御霆除了每日去校場操練,其餘時間幾乎都守在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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