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個傢伙的‘不在場證明’到底是什麼啊？”灰原有些可愛的歪著腦袋，一臉不解地問道，“他不是當庭翻供的時候嚷嚷著自己有‘不在場證明’嗎？他有沒有說是什麼？還是說這純屬是他為了拖延時間瞎編出來的東西？”
“可惜，沒人知道。”菅野一邊看著審訊錄影一邊回答灰原的問題，“至少我們警察並沒有聽到任何風聲，不只是我，整個搜查本部都不知道這傢伙所謂的‘不在場證明’到底是什麼……
我也希望這只是他為了拖延自己的‘死期’胡扯出來的東西，畢竟這傢伙在審訊階段就滿嘴跑火車。我之前應該跟你講過吧？這可不是他第一次提出自己有不在場證明，他在被逮捕之後就搞過很多回這個事兒，每次都是謊言，每次都會被搜查本部的刑警揭穿……”
“所以說，或許這一次也是一樣？”
“不知道，但我覺得不是。”菅野搖了搖頭，“他應該知道當著法官的面撒謊將會付出怎樣的代價……
除非他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傻瓜，否則我想象不到他這麼做的理由……要知道他沒辦法靠翻供拖延多長時間，因為檢方和警方肯定會就此事進行補充偵查，到時候要是什麼都沒查出來，他在法官那裡的印象分就會大大降低，而法官越不喜歡他，檢方爭取到死刑的可能性就越大……”
“噯，聽你這麼說，法官還會把自己對犯罪嫌疑人的私人印象摻雜在判決中？這聽上去一點都不合理呀。”
菅野笑了笑：“法官也是人，是人就沒辦法做到完全意義上的‘公正無私’——石冢丸二這次當庭翻供，無論他是蓄謀已久，還是走投無路想要搏一把，這件事情都徹底打亂了原本的庭審安排，受影響的不止有檢方和警方，法院那邊也會很苦惱。
這種情況對法官個人而言也很是棘手，這次負責審判的法官應該是法月藏之介吧？他這些天怕是都睡不好安穩覺了。”
灰原不是很能理解菅野的話，於是追問道：“為什麼這麼說？法官又不用去補充偵查，他們只需要根據檢方和辯護律師拿出來的合法證據與其它陪審員共同決定定罪事宜和量刑不就好了嗎？”
“這個嘛……對於一般的刑事案件來說，在走到庭審這一步之前，犯人有罪與否就已經基本定調了，被告人的結局在庭審前的‘公判準備會議’上就已經非常明確了，甚至在這個會議上，法官會給檢方和辯方安排一個大致的流程，在這個過程中，雙方甚至都能夠預估到庭審最後的結果……”
灰原點了點頭，她完全可以理解這一點，畢竟之前菅野就已經跟她講過此事。
“石冢丸二當庭翻供，推翻了本案最為關鍵的‘口供’，要知道這起案件之所以能走到庭審這一步，全部都要歸功於石冢丸二的‘自供’，自供一旦出現了疑問，案件一下子就從‘討論量刑’，變成了‘討論檢方主張的罪行是否成立’，而這壓根兒就不是庭審的主要工作，這就相當於庭審前的準備工作全都白費。
更不要提這件破事兒經過媒體的渲染搖身一變成了‘年度新聞’，現在整個國家的民眾都在等著看笑話，作為需要拿出最終結論的法官，他們壓力不大才怪呢。”
灰原訕訕地一笑：“這麼一說確實……嗯……那也不至於到睡不好覺的程度吧？”
“因為這件事兒遠不止如此。法官從某種程度上講其實和我們一樣，他們如果不按照日程審完一定數量的案件會對他們的評價產生負面影響，如果‘指標’不合格，向上的通道就會變得狹窄……
這一點，無論是我們警察，還是檢察官，甚至那些辯護律師也都是一樣——雖然大家的立場不甚一致，但是不可否認的是，大家都坐在同一艘名叫‘司法’的船上。”
“真是深刻的洞察。”灰原評價道，“為什麼我總感覺你什麼都知道，卻又笨笨的喜歡裝傻？”
菅野有些摸不到頭腦：“你是從哪兒看出來我‘笨笨的’？”
“各個方面。就比如說你明明已經在警視廳工作了這麼長時間了卻一個朋友都沒交下來……”
“咳咳。”菅野清了清嗓子，將微微傾向灰原的身子轉了回去，“還是繼續看審訊錄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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