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而這個最壞的打算當然也是警視廳高層最樂見的結果。
但這不是菅野所樂見的。
菅野不需要一具警察的屍體,他需要大場開口說話,這樣才能瞭解到更多案件的內幕,這就意味著他不能把大場推到自己的對立面上,更不能讓大場對他有什麼牴觸情緒——即便他是這起案子的“負責人”,負責收拾爛攤子,這件事情結束後也許掌握著所有涉案者的“生殺大權”,但他絕對不能讓大場這麼想。
——還原真相。
菅野把這幾個字灌進了大場的腦子裡試圖讓他意識到自己也許還有一線生機。
也只有這樣才能讓一個瀕臨絕望的人開口說話。
好訊息是,菅野做到了這點。
大場開口了。
但菅野此刻反而成了緊張的一方。
因為一旦自己沒能做到“扭轉乾坤”,此時此刻開了口的大場下場可能會非常慘烈,畢竟沒人希望大場會把其他人咬進這個爛攤子裡……
——現在想這個也沒用。
菅野現在需要做的是還原當時的細節。
“你是‘審訊專家’,所以以你個人的經驗來判斷,在當時那個情況,石冢丸二‘突然’改口認罪,合理不合理?”
面對菅野的問題,大場沉默了片刻,開口道:“就當時而言,這算是‘意外之喜’,我剛才也說了,我本來已經做好放他走的準備了,一想到辜負了同僚和‘本店’對我們的期望,我的心情就很沉重,那幾天連覺都沒睡好——他突然態度軟化真的救了我一條命,我們也無心去思考合理不合理了,當時盤踞在腦海裡的唯一念頭就是趕快落實口供,只有這樣才能結束這場鬧劇。”
菅野點了點頭,追問道:“所以你當時沒有察覺到任何問題?那你又是怎麼在石冢當庭翻供之前就知道自己被他算計了呢?”
“當時……我們對石冢接連十多天進行了高強度的審訊,在那種氛圍下,嫌疑人實在支撐不住選擇招供是很有可能的……其實現在想來,石冢當時的反應也算是‘正常’……”
“正常?哪怕二十天的勾留期就剩下最後一天了,他只要再堅持一天就可以瀟灑地離開警署?在這個節骨眼上招供也算正常嗎?”
大場點了點頭:“這種情況是有可能發生的,畢竟高壓審訊帶給人的不只是肉體上的折磨,還有精神和心理上的壓力——有很多罪犯都是敗給了自己的脆弱,我之前還見過在勾留期的最後一天選擇坦白的犯人……”
“那既然石冢的反應都很正常,你又是怎麼知道他有問題的?”
“那是在我們得到了他的自供之後發生的事情,沒有錄影,當時只有我在場,所以也只有我一個人知道……”說到這兒,大場嘆了口氣,“白鳥警官當時去和刈谷檢察官碰頭了,所以審訊室裡只有我一個人,我在等其他警察來把他送回看守所,就在這個時候,那傢伙突然一反常態地主動向我搭話,要知道這十多天裡,他很少主動和我們警察搭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