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這和諧的一幕,斯內普心中升起一陣輕鬆。他從口袋裡取出一條小魚乾,走到上風口,捏著魚乾輕輕揮動。
濃郁的魚腥味立刻乘風飄散。
正撒歡奔跑的牙牙猛地剎住腳步,巨大的鼻子瘋狂地嗅著,腦袋轉向氣味的來源。
它看到了斯內普手裡的魚乾,口水幾乎是不受控制地滴落下來,吧嗒吧嗒地落在甲板上。
獵犬溼潤的棕色眼睛裡寫滿了渴望,發出嚶嚶的低哼,圍著斯內普的腳邊小心翼翼又焦急地轉圈。
這濃郁的香氣也飄向了高處。
蜷縮著的洛麗絲夫人鼻翼微微翕動,小巧的耳朵抖動了一下,接著緩緩睜開了黃色的眼睛,不滿地“喵”了一聲,便在高處伸了個長長的懶腰,露出尖利的爪子在纜繩上磨了幾下。
在看清斯內普手中的食物後,她輕盈地一躍而下,邁著優雅的貓步走去。
當看到牙牙正虎視眈眈地盯著“屬於她”的魚乾時,小貓立刻弓起背,發出了低沉的嗚嗚聲。
“嗚……”牙牙被這氣勢洶洶的小傢伙嚇了一跳,委屈地嗚咽著後退了兩步,但眼睛依舊死死盯著魚乾,口水流得更兇了。
斯內普將小魚乾輕輕拋給了洛麗絲夫人。
貓咪輕身一躍,用嘴巴靈巧地接住,伸出粉紅的小舌頭,優雅地一捲,便開始享受美食。
牙牙見狀,尾巴耷拉下來,發出更大聲的,充滿委屈和哀怨的嗚咽,眼巴巴看著,卻不敢靠近護食的洛麗絲夫人。
“好了,牙牙。”斯內普又掏出一條小魚乾,遞到牙牙嘴邊,“這不是想給你交朋友麼?”
牙牙立刻忘記了剛才的委屈,歡天喜地地一口吞下食物,尾巴像螺旋槳一樣搖擺起來,甚至興奮地原地蹦跳了好幾下。
“坐下!”斯內普命令道。
牙牙立刻乖巧地坐在地上,後腿併攏,前爪撐地,尾巴還在甲板上掃來掃去,只是眼神依舊熱切地看著斯內普,似乎在期待更多。
他又拿出了一條小魚乾,這次沒有立刻給出。他把魚乾舉在了牙牙頭上方稍高的位置。牙牙伸長了脖子,尾巴搖成了虛影。
“這是牙牙,”他對洛麗絲夫人說,“雖然看著很兇猛,但本質上又笨又慫。”他又拍了拍牙牙毛髮蓬鬆的腦袋,“這是洛麗絲夫人,你的主人海格希望你能與她做朋友。”
洛麗絲夫人審視著眼前這隻比自己大了好幾倍,卻因為一條魚乾而縮頭縮腦的大狗,尤其是那隻伸出來舔著鼻子,口水滴答的大舌頭,又看了看斯內普。
最終,對魚乾的渴望與對斯內普的信任戰勝了警惕,她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地靠近牙牙,大眼睛牢牢盯著對方的反應。
牙牙看到小貓靠近,激動得忍不住又想蹦跳。
“坐下,別動!”斯內普立刻按住他的大腦袋。牙牙嗚咽一聲,努力保持著坐姿,只留下尾巴尖飛快地抖動著。
洛麗絲夫人終於走到了近前。她輕盈地一躍而起,落在了牙牙毛茸茸的大腦袋上。她甚至借力調整了一下姿勢,讓自己蹲穩,然後一隻前爪探出,將斯內普指尖捏著的小魚乾抓走。
她蹲在牙牙的腦袋上,心滿意足地享受完美食,便旁若無人地開始用爪子清理沾上魚乾碎屑的鬍鬚和臉頰。
牙牙顯然愣住了好幾秒,但牢記著“別動”的命令,只是喉嚨裡發出輕微的咕嚕聲。
接著,他再也按捺不住了,也顧不上命令,站起身,帶著頭上的小貓開始在甲板上撒歡地跑起來。
“喵嗷!”洛麗絲夫人驚叫一聲,爪子尖銳的趾甲瞬間彈出,勾住牙牙頭頂的長毛,以免被甩下。
她的身影隨著牙牙的奔跑,在狗頭上起伏顛簸。
注意到這邊的動靜,海格轉過身,慈愛地看向兩隻動物。
“西弗勒斯,”他走到斯內普身邊,眼眶都有些溼潤,“你真的做到了,不可思議,”他激動地說,“他倆成了朋友,多麼令人感動的友誼……”他用力擤了一下鼻子。
牙牙撒歡地跑了幾圈,終於停在了海格面前,興奮地喘著粗氣。
麗絲夫人這才鬆開爪子,驚魂稍定地跳下,看也沒看牙牙一眼,邁著小步朝它之前睡覺的高處走去。
牙牙的頭頂上,則留下了幾道淺淺的抓痕,不過它皮糙肉厚,毫不在意,依舊愉悅地搖著尾巴……
幾天後,斯內普找到麥格教授,將魂器及日記本的事情告訴了她,並囑託她後續擴散訊息的操作。
交代完畢後,他與甲板上已經打成一片的牙牙和洛麗絲夫人告別後,便離開了創始人之舟。
在倫敦一個偏僻的角落,斯內普仔細地進行了偽裝。
透過人體變形術,他的臉頰和下巴堆砌起些許贅肉,變成一個非常不起眼,乃至有些矮胖的普通中年男人形象。
當他穿著廉價的麻瓜外套,抵達玫瑰街33號時,眼前正是那家“羊羔旗幟酒吧”。
這是一棟典型的都鐸時期建築,黑白相間的木架結構外牆略顯傾斜,凸出的半木質牆面在高處幾乎要彼此相接。
酒吧門口立著一個彩繪的招牌,上面繪著一隻憨態可掬的白羊羔,介紹著他們的“招牌烈酒——船長遺骸”,並用一行醒目的大字強調著“倫敦最古老的酒吧,始於1623年”。
木門合上的剎那,街頭的車水馬龍、人聲嘈雜被隔絕在外。短暫的寂靜後,酒吧內特有的混合氣味,連同輕柔的老式爵士樂,一起流淌進斯內普的感官。
光線昏暗,燭火搖曳,空氣溫暖而渾濁。
斯內普的目光迅速掃過整個酒吧。
在一個半隱在橡木樑柱陰影下的雙人小桌旁,他發現了此行的目標:一個獨自坐在那裡,小口啜飲著透明酒杯裡琥珀色液體的美麗金髮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