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見他在朝中地位水漲船高，謝家對他的輕慢也漸漸轉好，阮明遠並未因此變得有多麼傲氣。
除了去年他非要把院子裡一個下人抬成良妾，和謝娥吵了一回，似乎也算得上是個老實人。
謝娥窩在丈夫身後不敢吭聲，生怕這把火再燒回她身上。
謝老太爺想想還是沒再說什麼了，疲憊的擺了擺手，“算了算了，好好的日子被這麼個蠢婦攪和了。”
“明兒，你快些，再安排點人去抓那個嬤嬤，再去審一審那老婆子院子裡的其他人，看有什麼有什麼線索。等明天天亮，你想辦法和那個官大人說說，看看是差錢還是差事兒，儘快把你母親領回來。”
謝泊明也有此意，不管謝老太太做了什麼蠢事兒，他都得想辦法把這事兒了了，不能鬧大，否則他謝府就成了整個京城的笑柄了，不說別的，就謝老太太別抓走這事兒，明天都得鬧的人盡皆知。
南秦滿朝文武，這還是第一次出現官家老夫人被這麼領走的情況，謝家也是獨一份了。
謝泊明點頭應是，“父親放心，我馬上遣人去辦。”
謝老太爺看了眼謝娥等人，不耐煩的說道：“好了好了，都別圍著了，回去早點休息吧。”
謝娥衝謝老太爺討好的笑了笑，拉著阮明遠便跑了。謝鵬程和榮氏也一道離開了。
雲卷正要轉身走，謝老太爺將她叫住，看似有點難以啟齒，憋了好半晌才說：“你祖母犯了事，在這樣大的日子被抓走，我略有些激動了，對你母親說了幾句不中聽的。你回去勸勸她，別讓她放在心上。”
謝泊明附和道：“是啊瀾丫頭，你母親今日脾氣太大了，你回去好好勸勸，年節這幾日，讓她不要耍脾氣。”
雲卷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一想到她剛才來的時候，沒在堂屋裡看見衛氏，這麼一聽，人可能是氣走了。
怪不得這兩人要暗示她勸和呢，這是真怕紀氏來真的，鬧到護國公府去。
雲卷含糊了過去，只說：“我知道了，等見到母親，我會傳達祖父和父親的話的。瀾兒先走了。”
雲卷略微欠了欠身，轉身打簾離開了。
出了堂屋，她就改道往碧霄院去了，絲毫沒有要去褚玉閣的意思。
回到碧霄院，天色已經很晚了，雲卷洗漱一番後就歇了，讓毓秀明日再去取馬車上的狐皮大氅。
這一晚謝家上下，沒有人睡的比雲卷更舒坦，和碧霄院形成鮮明對照的，就是一整夜都沒消停的如意館。
謝姝卉回到謝家大哭了一場，活了十幾年，她從沒像今天這麼委屈過。
如意館能砸的東西被她砸了個遍，等衛氏過來的時候，如意館的正房已經一片狼藉，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找不到了。
衛氏錯愕不已，失聲尖叫：“這是怎麼回事！卉兒？！”
竇嬤嬤攔住想往屋裡衝的衛氏，指揮身後的小丫鬟說：“都站在那兒幹什麼！還不快過來把東西都弄到兩邊去！傷了夫人和小姐，你們一個個都別想有好日子過！”
如意館的丫鬟連忙撲了進去，又是腳踢又是上手，終於把地上的碎碴子撥弄出了一條能過人的道。
衛氏走進裡屋，謝姝卉正坐在暖炕上。
她臉上的眼淚已經乾涸了，只留下一道明顯的淚痕，混合著赴宴之前上的一些妝底，一眼看過去像鬼一樣。
特別是她的眼神，衛氏與她對視上以後，連呼吸都忍不住放輕了，她小心翼翼的走上前。
“卉兒……你、你沒事吧？”
謝姝卉越過她看向站在屏風邊上的竇嬤嬤，微微張開嘴巴，用沙啞的聲音吩咐道：“你們都出去。”
竇嬤嬤欠了欠身，領著丫鬟全部離開，將門合了起來。
衛氏坐到謝姝卉身邊，聲音帶了些哭腔，“乖卉兒，你到底是怎麼了？你千萬別嚇唬娘啊。你、你怎麼會自己從國宴上跑走了，你知道你爹有多生氣嗎？”
“我不走怎麼辦，難道要穿著這樣的衣裳，頂著這個樣子去國宴嗎！”謝姝卉指著自己的頭和臉，又抓過甩在身後的衣裳，摔進了衛氏的手裡。
衛氏將衣裳抖落開，這件新衣是她特意給謝姝卉做的，可不過短短几個時辰，已經全看不出之前的樣子了。
不但滿是泥土和灰塵，腰帶的位子還有人留下的腳印。
衛氏圓目怒瞪：“誰！是誰欺負你了！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在宮中行兇！卉兒，你怎麼不早點告訴你爹和我呢！你跑回來豈不是白白便宜了那人！你跟娘說，到底是誰這麼囂張！”
衛氏抓著謝姝卉的手，本意是想讓她說出是誰幹的，但與謝姝卉對視片刻，見她不言語，衛氏才後知後覺，這件事似乎沒她想的那麼好解決。
她遲鈍的腦子一想，能有這麼大膽子公然在宮內行兇的，能是尋常人嗎？
謝姝卉看出衛氏已經反應過來，才冷笑開口：“說了又如何，爹爹敢為了我，去問罪太子嗎？”
衛氏啞口無言。
謝姝卉將今夜發生的事和盤托出了，語畢，她陰森森道：“雖是太子對我動的手，但如果沒有云卷水性楊花的行徑，我怎會遭此橫禍！都是她害我！”
“雲卷竟敢約太子千鯉池見面……”衛氏猛地拍上桌面：“反了她了！此等不守婦道之事她也做得出來，還累及了你！我現在就找她去！”衛氏起身作勢要走。
身後謝姝卉涼涼道：“我不過胡扯了幾句，便險些被太子割掉舌頭。娘你說，若是雲捲去跟太子告狀，你去大鬧碧霄院之後，會是怎麼個境地？”
衛氏邁出去兩步，聽到這話提起的腿僵硬了片刻，又放了回去。
她揪著絹帕，默不作聲的轉身回來，重新坐下。
片刻後，嗄聲說：“太子怎會如此看重你長姐……難道就因為她誤打誤撞給太子解了一次圍？”
“什麼解圍，怕是見色起意罷了！”謝姝卉惡狠狠道，“雲卷若有意勾引，太子本就血氣方剛，二人自然就勾搭上了！娘，你自詡瞭解長姐，可知道她明面上安分，其實背地裡行如此齷齪之事！還和六王有勾結！”
謝姝卉一股腦兒把她知道的全部告訴了衛氏，衛氏大吃一驚，“太不像話了！她竟然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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