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著錢你自己拿著就行了,顯得我苛待你似的,人家偏不,回頭又讓管家給我拿回來了。我就說,這樣的人得賞,直接賞了他半個月的月例銀子。”
呵,你們笑鉤翊侯府土氣,笑董氏脾氣衝、不文雅,沒有高門貴婦的氣度和行事做派,可你們誰家能給進門才這麼幾天的兒媳婦這麼大權利?
就是拿了掌家對牌的媳婦,都不能說一進門就想動什麼動什麼,想差遣誰就差遣誰的。
你們嫌棄人家是行伍之人,是大老粗,連下人都五大三粗的,可人家的下人心眼兒實誠、令行禁止,不跟你玩兒心眼子。
總之,你們看不上的華家,她夏明嫣覺得好著呢……
這些話要是單說,一樣讓人生氣,可偏偏她最後又說了,小廝還她幾文錢,她就賞了人家半個月的工錢。
這賞錢可比拿回去的幾文錢值錢多了,這多不划算,又顯出了她也是個實心眼兒的,能夠消弭一些這些人之前對她形成的精明印象。
日久見人心,如果夏明嫣跟他們已經認識很久了,這點小伎倆很難轉變他們的想法。
她就是瞅準了她跟她們都是剛剛認識的,這些人無論覺得她是怎樣的人,這種印象都不會太深,才好用這些方式一拉一扯地帶著她們兜圈子。
果然,戴夫人之前還覺得夏明嫣是要給鉤翊侯府撐招牌的,將來少不得是個厲害人物,一聽她在這種小銀錢上計較,立刻就轉變了想法。
戴夫人和旁邊幾位夫人現在都覺得夏明嫣骨子裡就是個小女子,眼睛還是盯著身邊的一畝三分地的,並不是那種會運籌帷幄謀算的。
面對這樣的人,還比自己小個十歲上下,戒備心一下子就小了許多,至少能把她當作一個鄰家阿妹看待了。
旁邊一位夫人插上話來:“董夫人那麼一個人,原以為要把兒媳婦管成她那樣呢,沒想到竟然能這麼由著你,當真是寵著你的。”
“那是。”
戴夫人附和著,聲音壓低了一些,“不是我們在背後非議你婆母,咱們女子也不忙乎什麼朝堂大局、天下大事,成日裡在家,不過是相夫教子。”
“這教子麼,你還不用,我們這幾個的自己生的那幾個孽障都已經大了,讓他們跟著師傅、女師、嬤嬤們學去便是了,我們早就清閒下來了。”
“這相夫麼,不得把自個兒拾掇得好看些、體面些麼?你看看她往日裡那身穿戴,明明四十幾歲,非把自己折騰得大了十幾二十歲似的,到頭來還顯得我們不穩重。”
“我們原來還以為,甭管華侯娶了什麼樣的人,都得被她調教得跟她一樣呢,沒想到她終於肯放手了。我剛剛還說,她今天這身兒是誰給拾掇的,是你吧?”
周圍幾位夫人也跟著起鬨,夏明嫣不好意思地點了頭,承認道:“婆母是極疼我的,她說她是她,我是我,人的性情不同是很正常的,就像君子,應該求同存異。”
這幾人一陣笑,戴夫人用團扇掩著嘴道:“這最後一句一定是你說的,你婆母可說不出這種文縐縐的話。可是剛剛你還說你的日子難過,這又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