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不約而同地回答:“小的們的記性很好,絕不會記錯。”
高悠點了點頭,突然問道:“你們會寫字嗎?”
“會!”
太廟乃皇家重地,所以看守太廟的人,都是經過挑選的,全都能識文斷字。
高悠轉向皇上,恭敬地說:“請父皇讓人拿紙、筆、墨來。”
皇上雖然不明白高悠的用意,但還是示意侍衛去取紙、筆、墨來。
朝堂上的官員們也都好奇地看著高悠,不知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很快侍衛把筆、墨、紙取來了。
高悠讓侍衛在每個人的面前放放一份筆、墨、紙。
跟著高悠對那些看守太廟的人,冷靜地說道:“你們把那天我去太廟時,穿的什麼衣服,帶了幾個侍衛,在太廟呆了多久時間,寫在紙上。
記住,不許說話,不許抬頭左顧右盼,否則立刻拖出去斬首。”
高承名急忙道:“太子,你……”
“你給我把嘴閉上。”
高悠指著他怒目而視道:“現在是我在跟他們話,輪不到你插嘴,難道你想是跟他們串通嗎?”
“你……”
“我怎麼?”
高悠氣勢逼人,語氣強橫道:“現在父皇還沒定我罪呢,我依然還是太子,你要搞清楚自己的身份,還輪不到你來教我怎麼做。”
高承名被他說得臉一陣白一陣紅,卻又不敢再說話,因為高悠說的沒錯,他還是太子,除了皇上就他最大。
“皇上,太子他……”
“行了,既然太子讓你不要說話,那你就先把嘴閉上,等太子問完話你再說。”
皇上沒等他把話說完,便打斷了他。
高承名沒辦法,只得灰溜溜地退回到自己的朝位上。
“我給你們半盞茶的時間,如果到時候誰要是沒寫出來,就得死。”高悠的聲音很冷酷,就像刀子刺進那些人的心。
那些人被嚇得臉色蒼白,心跳加速,哆裡哆嗦地拿起筆,低頭拼命地回憶。
但越是拼命想,腦子越慌亂,急得頭上冷汗都冒出來了。
就在這時候,高悠又說話了:“只要你們不交白卷,就算寫錯了也沒關係。”
聽到高悠這麼說,那些人緊繃的心頓時鬆弛了下來,擦了擦頭上的冷汗,開始提筆往紙上寫。
沒一會,所有的人都寫完了。
高悠讓侍衛把他們寫的收過來瞧了一下,臉上露出了笑容,然後轉成給了皇上。
皇上看完之後,讓太監拿給朝臣們傳閱。
隨後,高悠又對那些人說道:“現在,把你們說我辱罵歷代先帝的話寫出來。”
“這……”
那些人全都不敢動筆,因為寫辱罵歷代先帝的話,是要誅滅九族的。
高悠淡然道:“讓你們寫你們就寫,皇上不會怪你們的。”
那些人看了一下皇上,皇上道:“照太子的意思做。”
那些人這才動筆開始寫。
幾分鐘後,所有的人都把筆放下,高悠讓人把他們寫的收來看了一下,又笑了起來,然後再一次地轉成給了皇上。
皇上看完之後,再一次地拿給朝臣們傳閱。
等到所有的朝臣全都看完之後,高悠才微笑看著在場之人問道:“各位,看出他們兩次寫的有什麼不同了嗎?”
“這……”
朝臣都是人精,當然都看出來了。
但太后一黨不想說,其他的人不想來趟這趟渾水。
所以誰都沒有開口。
高悠早算到是這種情況,所以轉身直接問皇上:“父皇,他們都不肯說,您來說吧。”
皇上略微沉吟,道:“他們第一次,每個人都寫得不同。第二次所有的人寫的都是一樣的,連字數都一樣。”
“沒錯。”
高悠聲音高亢的說道:“剛才他們都說自己記性很好,不會記錯。
可是他們卻把我那天的穿著,帶的人數,在太廟裡呆的時間,寫得雜亂不一。
試問如果真的全都記得住的話,又怎麼會出現這種情況?
而第二次,他們竟然寫得連字數都一樣。這說明什麼?”
高悠傲然一笑,環視了一下在場的人,沒有人回答。
“說明什麼?”皇上問了。
高悠擲地有聲地道:“說明,那些侮辱歷代先帝的話,是有人特意吩咐他們記住來栽贓陷害我的,所以他們才會記得那麼牢,連字數都不敢錯一個。”
端王等人的臉色迅速一變。
雖然想到了高悠會辯解,卻沒有想到他居然會用這種方式來證明,一下子有點慌了。
皇上微微的點了點頭,看著那些人,冷冷的哼了一聲。
那些人頓時嚇得臉色發白,連連磕頭道:“陛下,沒有人教我們,我們是真的自己記住的。”
“你們還在撒謊。”
高悠聲色俱厲地道:“剛才我問你們的時候,你們都說自己記性很好,那為什麼你們第一次寫出來的東西不統一?
你們可知道,這也是犯了欺君之罪,是要誅滅你們九族的。”
聽到要誅滅九族,那些人全驚得不知所措,其中一個人哆哆嗦嗦的道:“太子,剛才您可是說了的,就算我們寫錯了,也不會怪罪我們的!”
高悠冷笑了一聲,道:“我是說了不會怪罪你們,但這跟你們欺君是兩回事。”
那些人趕緊向皇上磕頭道:“皇上,我們沒有欺騙您,那些話真的是我們憑記憶記住的。”
高悠辭色鋒利地道:“對,是你們憑記憶記住的,但不是因為我說的你們記住,而是有人告訴你們的。”
皇上勃然大怒,拍案而起,指著那些人怒斥道:“你們好大的膽子,意敢誣陷太子,欺君罔上!
說,是誰讓你們陷害太子的,若不說實話,立刻處死!”
那些證人們嚇得臉色慘白,紛紛跪倒在地,顫抖著聲音說道:“皇上饒命,是宗正丞高泰大人指使小的們陷害太子殿下的。”
端王、梁王、費安遠、高承名等人瞬間變得緊張起來。
皇上隨即大喝道:“速把高泰帶來。”
侍衛領命而去,皇上看著那些人,大手一揮,吩咐道:“把這些人拉下去砍了。”
“陛下饒命,陛下饒命……”
殿前侍衛過來,拖著那些人往外走,任那些人如何掙扎也沒有用。
高悠走到高承名跟前,盯著他道:“高寺卿,你不是言之鑿鑿的說那些人說的是真的嗎,現在怎麼說?”
高承名已經沒有了剛才的勢頭,躬身道:“太子,都是臣誤信了這些人的鬼話,才誤會了您,還請恕罪。”
高悠笑著道:“好說,你是我堂伯,我自然會原諒你。”
高承名趕忙道:“多謝太子寬宏大……”
“但你不適合再擔任宗正寺卿!”
高承名的話還沒說完,高悠緊跟著冷聲補了一句,高承名的臉色瞬間僵住了。
高悠轉身走到御階前,對皇上道:“父皇,高承名事非不分,真假不辨,糊塗蟲一個,這樣的人根本不適合擔當宗正寺卿。
兒臣建議革去他的寺卿之職,另換賢才出任。”
高承名趕緊向皇上解釋道:“陛下,臣只是一時不察……”
高悠聲音嚴厲地打斷道:“你的一時不察,差點要了本太子的命,只革你的職,已經是看在你是皇室成員的份上,否則得要你的命。”
高承名臉色發白,冷汗直流,看著皇上道:“皇上,臣……”
“承名,你擔任宗正寺卿也有十幾年了,肯定也辛苦了,就回家好好頤養天年吧,以後朝廷的事和守族的事,你就不要再管了。”皇上面無表情,聲音冷漠得沒有一絲感情。
皇上的話如同一隻無形之手,把高承名推入了絕望的深淵。
“臣謝陛下聖恩。”
高承名一下彷彿蒼老了十幾歲,神情沮喪,慢慢悠悠地摘下了自己的官帽。
旁邊的當值太監把帽子接過去,高承名向皇上行了一禮,隨即轉身邁著沉重的步伐朝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