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路旁大樹掛著的燈籠都已點亮，天上皎月如盤，把月光撒到地上。
一眾人來到孫武子亭，亭前有一塊佔地約1千平方米的大平臺，原是孫武的練兵場。只見四周裡三層外三層圍著不少人。他們看見官府的人來了，就讓出一條道來。
劉雲龍跟著撫臺大人擠到前面，原來是6個絕色女子在大平臺上彈琴賦詩。其中一個女子見到黃希憲大人後，忙站起來朝黃希憲作揖道：“小女子見過撫臺大人。”
黃希憲忙說道：“陳姑娘，免禮。吳總兵可好？”
此女子即為陳圓圓，名列秦淮八豔之一。今年被崇禎帝田貴妃的父親田弘遇帶到京城後，送與吳三桂，被吳三桂收為偏室。時吳三桂正在遼東任總兵。黃希憲前段時間回京城，正好吳三桂到京城辦事，遇到過陳圓圓。
古人稱別人的正室為夫人，側室為姨娘或姨太，但陳圓圓與吳三桂沒有正式辦儀式，因此還是稱她姑娘為好。
陳圓圓說道：“回大人的話，他跟著洪大人去增援錦州了。”
自去年清軍圍困錦州後，今年三月洪承疇率兵增援錦州，意圖解錦州之圍。上月底剛剛在錦州城南乳峰山一帶，與清軍發生激戰。
黃希憲指著潘公公、陳洪謐介紹到：“這是潘公公，這是知府陳大人。”
陳圓圓忙作揖道：“見過潘公公、陳大人。”
陳圓圓邊上一個女子走過來，也朝黃希憲作了個揖，說道：“小女子見過撫臺大人、潘公公、知府大人。”
黃希憲一看，是原禮部侍郎錢謙益的側室柳如是，忙又說道：“河東君，免禮，免禮。”
柳如是也是名列秦淮八豔之一，別稱河東君，今年剛剛嫁給了54歲的錢謙益為小妾。
錢謙益於崇禎十年因得罪溫體仁，被削籍歸鄉。黃希憲、陳洪謐因常常去地方巡視，錢謙益作為地方紳士要參與接待，因此他倆自然也認識錢謙益、柳如是。
柳如是指著另幾個女子，對黃希憲說道：“我來介紹一下，這幾位妹妹是李香君、董小宛、卞玉京、顧眉生。今天我們是來助興的，撫臺大人要不要也來彈奏幾曲？”
黃希憲聽完柳如是的介紹後，心想今天秦淮6大美女都來了，於是說道：“姑娘們好。我們是來聽曲的，彈曲就免了吧。”
“大人想聽什麼曲？”
“隨意好了。”
“那我就彈奏一首《詠寒柳》吧。”
她見黃希憲、陳洪謐沒異議，就坐下撫琴，邊彈邊唱道：
有悵寒潮，無情殘照，正是蕭蕭南浦。更吹起，霜條孤影，還記得，舊時飛絮。況晚來，煙浪斜陽，見行客，特地瘦腰如舞。總一種淒涼，十分憔悴，尚有燕臺佳句。
春日釀成秋日雨。念疇昔風流，暗傷如許。縱饒有，繞堤畫舸，冷落盡，水雲猶故。憶從前，一點東風，幾隔著重簾，眉兒愁苦。待約個梅魂，黃昏月淡，與伊深憐低語。
這是她自己賦的詩，唱起來令人覺得委婉銷魂。
彈完後，邊上的人都拍手鼓掌叫好。
柳如是說道：“小女子獻醜了。”
黃希憲說道：“唱的真好，可惜我們還要四處轉轉，不能多聆聽你的詩文。”
從練武臺繼續往上，來到虎丘塔下。塔的周圍圍著好多青年人，只見中間有人在辯論著什麼。
一個小太監走了過來，告訴潘公公，這幾個人是顧炎武、黃宗羲、陳貞慧、方以智，都是復社的骨幹。
顧炎武，蘇州崑山人，字忠清。
黃宗羲，浙江餘姚人，字德冰。
陳貞慧，南直隸宜興人，字定生。
方以智，南直隸桐城人，字密之。
陳貞慧、方以智與冒闢疆、侯方域名列復社4大公子。
黃希憲問道：“他們在爭論什麼？”
小太監說道：“他們好像在爭論天是圓的還是方的。”
潘公公說道：“這幫人吃飽了撐著，這有啥好爭論的？地是方的，自然天也是方的。”
劉彩梅在邊上說道：“不對，我大哥說地是圓的。”
潘公公看了看劉彩梅，說道：“你哥哥是騙你的，地是方的。”
劉雲龍說道：“公公，地還真是圓的。崇禎七年出版的《崇禎曆書》也說了地球是圓的。”
《崇禎曆書》是由徐光啟主持編譯的，書中已大量引入哥白尼的《天體執行論》，明確了“地球”的概念。1634年《崇禎曆書》出版後，因遭朝廷內許多人的反對，一直沒有實施新的歷法。
潘公公說道：“徐光啟也是在胡說八道。地怎麼會是圓的呢？”
劉雲龍說道：“佛郎機人朝東走，可以來到我國。他們朝西走，越過美洲也能到我國。你說要是地是方的話，他們朝不同的方向走，卻為何都能到我國呢？”
他說的話，引起了周邊人的圍觀。
從人群裡走出一個人來，對大家說道：“怎麼樣，不僅我認為地是圓的，你看他也說地是圓的。”他轉身對劉雲龍說道：“我姓方，叫以智。請問你是？”
劉雲龍說道：“我姓劉，名雲龍。”
方以智指著黃希憲幾個人問道：“他們是你的朋友？”
劉雲龍說道：“這位是撫臺黃大人，這位是潘公公，這位是知府陳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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