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期,投個一萬兩吧,利錢?以前是多少?”武安君手指在案几上輕輕敲了兩下,目光落在胡正平身上。他心裡盤算著,不收利息肯定不行,那樣大家都來借,再多錢也不夠的。
但是利息太高也不行,那樣一來,不僅不利於經濟發展,還會落下一個不好的名聲,得不償失。
“若是有抵押的話,一般在月息一分五,若是沒有抵押的話,那就是月息二分起步。”胡正平對這些門兒清,回答得乾脆利落,常年跟銀錢打交道,這些數字早已刻在腦子裡。
“高了些,”武安君微微搖頭,“有抵押的話,月息一分,沒有抵押,那就月息一分五到兩分,你看具體的情況來辦。”他點點頭,語氣篤定,既然是辦錢莊,肯定不能虧空,得在扶持百姓和保證收益間找個平衡。
“這,大人,這利率低了些,若是有錢收不回來,就怕虧了。”胡正平抬手摸了摸臉頰,眉頭微蹙,錢莊最怕的就是爛賬,以往都是靠高利率來填補那些窟窿,如今利率降了,風險可就大了。
“呃,你只管放貸,真要是收不回來的,本官親自去收。”武安君兩眼一瞪,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大盤山裡的礦場,再多人也不嫌多的。”誰敢欠他錢不還,就算是皇帝老子都不行,真當他麾下這麼多兄弟是白養的?
胡正平微微錯愕,隨即恍然大悟,摸著後腦勺笑了笑,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有錢收錢,沒錢直接去挖礦抵錢,這麼一來,確實虧不了。
“存款是怎麼算利息的?”武安君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在他的意識裡,錢莊就是靠賺利息差盈利的。
“大人,一般像太原錢莊這樣的,按月收取一厘的保管費。咱們這種小錢莊,那是沒法收的。”胡正平如實回答,心裡卻暗自嘀咕,難不成這位大人還想兩頭掙錢?這可有些為難他了。
“保管費?”武安君放下茶杯,若有所思,“算了,以後來我江南錢莊存錢,一律給月息一厘。”他豎起一根手指,語氣斬釘截鐵,別看這一厘錢的利息少,但是對於百姓來說,卻是一個巨大的誘惑。
有一個地方既能保管銀錢,還能讓錢生錢,這怎麼想都是樁划算的好事。
胡正平感覺有些雲裡霧裡,這收取的貸款利息低了,存錢還要倒給利息,這樣一來,錢莊的收益豈不是要大打折扣?他張了張嘴,想再問問,可看著武安君胸有成竹的樣子,又把話嚥了回去。
武安君看出他的疑慮,又叮囑道:“你得仔細檢視那些大的借貸專案,摸清對方的底細,萬不可把錢放貸給賭徒。要是被那些人拿去輸了,到時候天王老子也討不回來,白白損失銀錢。”
胡正平的效率很高,第二天就帶著人開始籌備,加上官府的人在街頭巷尾宣傳,沒幾日,整個郾城的人都知道縣裡要開江南錢莊了,不僅貸款利率低,存錢還能拿利息,這樣的好事瞬間傳開,成了百姓茶餘飯後的熱議話題。
那些之前被洗劫一空的鋪子,東家們都動了心思。偌大的縣城,百姓的日常需求依舊極大,雖然很多人家都被搶了個精光,但誰家還沒藏點私房錢或者首飾?只要能把貨物運過來,自然不愁銷路。
原本城裡最大的那些鋪面,都是曹、王等幾個大家族的,如今人去樓空,正好是他們這些小商戶佔領市場的好時機。
江南錢莊開業那天,門口早早排起了長隊,大多是城中鋪面的東家,都想在錢莊借點錢去進貨,好儘快把鋪子重新開起來。
至於會不會擔心北元打回來再洗劫一空,商戶們心裡自有盤算:這錢莊本就是唐州軍開的,真要是北元打回來了,唐州軍都敗了,那錢還還個屁?當下先把生意做起來才是正經。
這些商人的行動力讓武安君見識了什麼叫兵貴神速,不過短短三日,郾城的鋪面就陸陸續續開了張,街面上漸漸有了往日的熱鬧,叫賣聲、討價還價聲此起彼伏,慢慢恢復了生機。
與此同時,紫電帶著輜重營,從大盤山運來的物資在府庫外堆得跟小山似的。若是擱在以往,各營的人早就一哄而上,分個乾乾淨淨了。
現在卻是不行了,必須由鄧宿這個從事先清點物資入賬,登記造冊後再進行分配,各營按需領用,規矩井然。
雖然鎧甲依舊有缺口,但兵刃已經全部配齊,再加上最新運到的一萬多斤火藥,唐州軍的戰力正在急速恢復。那些剛招募的新兵,在老兵的帶領下進步飛快,有些已經成了合格的步兵,開始在城外的空地上訓練騎術,馬蹄聲陣陣,塵土飛揚。
郾城這邊在努力恢復生機,而三十多里外的臨潁,卻依舊是戰爭的煉獄,殘酷得讓人不忍直視。
辛表程雖然是個文官,卻深諳慈不掌兵的道理。他麾下的三萬襄陽軍,在臨潁城外還強徵了數千青壯,將偌大的臨潁城三面圍住,百餘架投石機沒日沒夜地朝著城頭砸去,轟鳴聲震耳欲聾。
原本堅固整齊的城牆,在投石機的肆虐下,早已變得千瘡百孔,磚石碎屑遍地都是。
“將軍,真的能守住嗎?”作為蒲仙敖烈的幕僚,楊成和直到天黑之後才敢踏上城頭。地上凝固的血跡黑紅一片,踩在上面跟踩在膠水上似的,那種黏膩的觸感讓他忍不住一陣陣犯惡心,胃裡翻江倒海。
“必須要守住!”蒲仙敖烈眼中帶著一絲決絕,聲音沙啞,“王爺傳來密令,無論如何,要撐到四月二十。”
此番南下,他屢戰屢敗,早已沒有了退路。再退,就到開封府了,他又該如何給完顏嶠交代?完顏嶠給他下了死命令,四月二十日,中都調集的兩萬精兵就能抵達長社,到那時,是退是留,都在他一念之間。
在完顏嶠看來,若是這兩萬精兵進入長社,那麼長社的兵力將高達三萬多人,再加上臨潁跟襄城的一萬多人,許州的駐守兵力將達到五萬人。以目前大乾中路軍的實力,根本無法擊破這麼一支據城而守的北元精銳。只要在長社將大乾的軍隊拖住,讓他們久攻不下,必然士氣受挫。
待到後方軍需供應不暢,中路軍必退,彼時他們就可以用騎兵進行襲擾,尋機發動突襲,從而吃下這支中路軍。
這次中路軍來勢洶洶,讓駐守南京的完顏嶠大失顏面,只有重挫這支軍隊,才能挽回他在朝野的聲望。蒲仙敖烈作為完顏嶠的心腹,現在必須頂住,若是頂不住,完顏嶠的所有戰略都將化為烏有。
“必須得守住,除非我死!”蒲仙敖烈一拳砸在城頭的矮牆上,震落不少塵土,“明天開始,下至十五,上至五十,無論男女,都要幫助守城,違命者,腰斬!”連續的劇烈攻勢,讓他麾下計程車兵傷亡慘重,就連城中的青壯也折損了一半以上。
如今才四月十二,還有八天,蒲仙敖烈無論如何都得撐住。
不僅是蒲仙敖烈在跟時間賽跑,辛表程跟譚良弼也是如此,兩人都在驅使麾下拼命攻城,幾乎到了不計傷亡的地步。
譚良弼比辛表程更狠,辛表程不過是抓青壯挖土填河干些邊角活,譚良弼卻是直接驅使老弱去攻城,把精兵夾雜在其中,以此消耗城頭的防守物資,手段殘忍至極。
但也正是這喪心病狂的舉動,讓他在四月十四這天順利攻下了襄城,隨即下令三日不封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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