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菡和箜婉對視。
後者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上前一步,笑著對屠戶陳大山和他的妻子燕娘交談,邀請他們一起去縣令府中住一段時間。
本來陳大山想要拒絕,可他看見這箜婉眼中的堅定之意。
頓時不敢再說話,答應了下來。
他覺得,像沈菡這樣的青天大老爺……青天姑奶奶,叫他去一定是有理由的,不會無緣無故將他關起來的。
而且,從這丫鬟的語氣之中,他覺得,似乎對方有話要跟他們說。
錢員外的罪名很快被定了下來,立刻問斬,將他的頭顱掛在菜市場上,以儆效尤。
此外,周師爺平日裡幫他做了不少掩護,收了他不少錢。
也正是因此,才會讓錢員外屢次逃脫制裁!
數罪併罰,周師爺也被關了起來,擇日流放苦寒之地。
沈菡才來這裡短短兩天的時間,就破了半年未曾破過的案子。
眾人交口稱讚,沈菡的威名傳播在外,不少人都稱她為“沈青天”。
至於前任縣令的妻子和孩子。
如今案子已破,他們自然也該搬走。
沈菡不想在無關的人身上浪費太多心神。
於是將這件事情交給箜婉去處理,到底是前任縣令遺孀,便讓人給她們安排了個空的宅子,讓他們住進去,至於丫鬟婆子,則讓她們全部帶走。
借來的錢,沈菡用了一點手段,讓他們還上了。
一切塵埃落定,沈菡終於鼓足了勇氣,來到了陳大山和燕孃的房中。
兩人站在屋子裡,顯得十分侷促與不安。
而沈菡卻顧不得跟他們說話,她看著躺在床上小小軟軟的孩子,越發覺得面前這個孩子眼熟。
簡直和福寶未被擄走之前一模一樣!
之前在江南的時候,福寶被找回來樣子的確變了許多。
當時只覺得是被餓瘦了。
後來等他養回來了,看習慣並未覺得有什麼不同。
可如今再一看,那雙眼睛、鼻子似乎更像另一個人——柳夢柔。
這個想法驚得沈菡說不出話來,很長時間都害怕這是事實。
但是這幾天過去,她終於鼓起勇氣來面對。
陳大山夫婦覺得沈菡態度有些奇怪,難不成她認識這個孩子?
陳大山神色複雜。
燕娘也想到了,她跪在沈菡面前,撲通一聲,磕了幾個響頭。
“沈大人,草民不敢瞞著你,你是不是認識我的小寶?”
沈菡連忙扶了她起來,她沒有隱瞞,只是說:“只是懷疑而已,你們不要緊張。”
陳大山還算理智。
他問沈菡:“敢問沈大人,您和這孩子是什麼關係?這孩子的確是我們撿來的。當時聽聞您似乎也在江南,孩子也曾丟失過。可我們去打聽的時候,聽說您的孩子已經找到了,因此就沒有上門叨擾。”
經他這麼一說,沈菡越發確信,這孩子恐怕就是自己親生的兒子。
她讓人取來能夠辨認血緣關係的草藥,將自己和孩子的血液滴在同一碗清水之中。
果不其然,看到了兩團血液漸漸融合在了一起。
陳大山和燕娘就是再傻也明白這是什麼情況。
燕娘猛的一聲哭了出來:“我的小寶!我的小寶!沈大人,您究竟為什麼要拋棄小寶呢?小寶那麼可愛。當初您找到的又是何人的孩子?怎麼會那麼輕易認為那個孩子就是小寶呢?”
燕娘想得很清楚,跟在沈大人身邊肯定比跟在她這個糟婆子身邊要好。
孩子會得到更好的生活。
可是如果沈大人對他不好,那她就算是死也不會把小寶交出去的。
沈菡臉色慘白,晃悠悠地倒在座位上,她不知道該怎麼說,當初的事情現在細細想來,的確十分詭異。
許久,還是她身邊的箜婉出來解釋了當時的情況。
他們二人才知道,原來一切都是被人設了圈套。
如此,陳大山和燕娘就算再不想把孩子交出去,也不得不這麼做。
沈菡連夜讓人把在京城的孩子抱過來。
她心裡已經有了決斷。
陳大山和燕娘都是好人,孩子她必須要帶回去,至於柳夢柔的孩子,她想留給他們二人撫養。
兩個孩子畢竟是同一個父親,因此長得也有幾分相像。
陳大山和燕娘看見長得如此相像的孩子,雖然心中有萬分不捨,卻也知道這是最佳的處理方式,只能含淚對孩子道別。
沈菡看著他們,神情也十分複雜:“如果你們想要回來見孩子,我很歡迎。”
陳大山和燕娘搖了搖頭。
燕娘十分清醒:“沈大人,我知道您是一個好人,還是一個清官、好官。可是如果我去找你們,那麼這件事情將來恐怕不會輕易瞞得過孩子。如果這孩子知道了現在的事情,恐怕他也會傷心難過,心中難免會有不平衡。因此我希望,從今往後我們就當做陌生人,可以嗎?”
沈菡深受觸動,她鄭重地點了點頭。
臨別前,她拿了一些銀兩過來,算是感謝他們救了孩子。
燕娘沒有拒絕,拿上了銀兩,臨走之前,夫妻二人深深地看了一眼在沈菡懷裡的孩子,抹了一把眼淚,轉身離開。
羅京這邊破案如有神助的事情很快便傳到了京城,沈菡的名聲徹底在這個朝廷中打響,成為眾多人口中爭相讚譽的物件。
不出意外的,她又升官了,這次升的是三品大員御史大夫,這番升官的速度著實震驚了一眾人等,但是皇帝堅持這麼做,也沒有人敢置喙。
在她離開這裡沒多久,一個衣衫破爛的人影出現在了羅京城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