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兒,你帶著靖遠王去御花園裡走走,可好?”
她站起身,福了一福:“是,母后。”
祁照曦與秦捷的身影一前一後,消失在慈寧宮。
殿內恢復了寂靜。
秦老太君端著茶盞,目光卻追隨著孫兒離去的方向,嘴角噙著笑。
“太后娘娘,您瞧著,老身這孫兒與公主殿下,可還般配?”
皇太后收回視線:“哀家瞧著你啊,這算盤可要落空嘍。”
秦老太君臉上的笑意一僵,隨即又舒展開來:“您可是應了老身的。”
“若是殿下有意,您便也不攔著。”
皇太后輕笑一聲:“哀家是應了你。”
“可哀家瞧著,曦兒對靖遠王,可是一絲情意也無,倒是……。”
倒是對沈晏那小子,還有些記掛。
若非如此,怎會親自去沈家探望沈老夫人?
還三不五時地遣人去大牢那邊打聽沈晏的情況?
這丫頭,嘴上不說,心裡什麼都裝著。
其實沈晏那小子,她倒是不討厭。
說實在的,他與傅簡堂,都算是她看著在宮裡長大的。
品性家世,知根知底。
當年,她執意不同意擇沈晏為駙馬。
一方面,是沈晏對陳月無半分情意,強扭的瓜不甜。
另一方面,沈晏是聖上親自為太子挑選的未來股肱之臣。
若因一樁婚事,讓君臣離心,那未來這大恆的社稷……
皇太后指尖摩挲著溫潤的杯壁。
“昨日的事兒你也聽聞了,兒孫自有兒孫福,順其自然罷。”
明珠還朝之事,秦老太君也是從太后口中才得知始末。
那麼好的一個孩子,聰慧,通透,有主見。
若能做了她的孫媳婦,那真是秦家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昨日,並非秦捷對祁照曦無心,只是——
秦老太君在心裡嘆了口氣:“太后娘娘說的是。”
“孩子們的事,便由著他們去吧。”
“緣分這東西,強求不來。”
“若他們真走不到一塊兒,老身也不強求。”
御花園。
雪壓梅枝,殷紅更豔。
彩雲在後頭不近不遠跟著,不敢打擾。
兩人一路無話。
“殿下可安好?”秦捷先一步開口,打破沉默。
“挺好的。”祁照曦答得隨意。
“我沒受什麼傷,身上那些壓根不夠看。”
她想起宮人替她上藥時的大驚小怪,撇了撇嘴。
“趕回宮裡,差不多都快結痂了。”
“不過恆江水髒得很,這才又洗又塗藥,折騰許久。”
“那便好。”秦捷鬆了口氣,眼底是實打實的關切。
祁照曦目光一轉,落在一株開得極飽滿的紅梅上。
她想起沈晏房中那枝。
鬼使神差地,伸手摺了下來。
“殿下。”秦捷的聲音自身後響起。
“嗯?”祁照曦捏著花枝回頭。
“昨日臣未下江迎救……”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絲懊惱。
“哦,那個啊。”祁照曦連忙搖手,“不必在意。”
“我還罵沈晏有病呢,就這般不管不顧地跳下來。”
“這次運道好,許是白馬寺的佛光罩著。”
“若是下回,可沒這麼好氣運了。”
秦捷後退一步,拱手朝天:“殿下洪福齊天,定當萬事無恙。”
“只是……”
他喉結滾動,聲音艱澀。
“秦家幾代,俱是爭戰沙場,馬革裹屍,斷不能……”
斷不能什麼?
他沒說完,祁照曦卻聽明白了。
他這是在解釋。
解釋他為什麼沒有跟著跳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