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月催啟故意借玉奴兒之口發下戰書,但齊逸絲毫沒有與其對線的興趣。只是,對方出現在京都,必然不可能只是來殺幾個人那麼簡單。
獻祭,對於這個詞,別說九公子,齊逸都有點應激了。
白帝城浩劫,至今歷歷在目。
春哥死了,南城衙門一大半捕快衙役死了,廉老侯爺全家死絕了。
那位醉心丹道,一輩子都活在愧疚中的賢王,也死了。
無數百姓家破人亡,血流成河、屍骨如山,曾經的繁華城池,一夕之間毀於一旦。
此仇,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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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末時正。
裡城,距離隆慶居僅一刻鐘路程的安泰街,齊逸一行四人來到一座高門大院前。
門外圍滿了人,全都衣著鮮亮。暗紅色大門兩側,幾名護衛一一檢查來者遞交的帖子,核對無誤,方才放行。
由於離的不遠,再加上盧師叔來了之後,畢安那貨就開始擺爛,齊逸索性也沒騎馬,四人共乘馬車前來。充當車伕的早九叔,駕著馬車正要停進車位,斜刺裡卻衝過來兩條大漢,擋在車前。
大啟已初具交通法雛形,包括騾馬驢在內的所有載具,皆不可亂停亂放,以避免道路擁堵。酒樓客棧與大戶人家門口,都有專屬停車位。
此時,門外兩側已經停了不少馬與車,偶有空位也是隻能容得下單騎,而馬車體積較大,加不了塞。
“滾開,這位子我家小公爺要用。”
漢子說罷,一匹毛色發亮的白駒,踩著優雅的馬步,篤篤走來。
馬背上坐著位錦袍青年,頭戴冠玉、佩金腰帶,好不富貴。
早九叔指了指不遠處:“那邊不有泊馬位嘛。”
兩名漢子凶神惡煞地怒道:“還敢讓我家小公爺讓位,你算個什麼東西,還不快滾!”
車子已經停進去一半,早九步據理力爭道:“可這位子這麼大,分明是停馬車的。”
白駒背上的青年啐了一口:“哪來的鄉野村夫!”
說罷,揚手一鞭甩去,兩名大漢嘴角微翹,露出不屑的笑容。
然而,二人如何也沒想到,那看上去像個莊稼漢的傢伙,竟然抬手穩穩接住鞭子。
隨後,自家郎君咻的一下就飛了出去,摔在地上。
“小公爺、小公爺...”
二人忙不迭衝過去,將那摔得四仰八叉的青年扶起。
早九叔順利將馬車停妥,剛走出來,就被一群護衛圍了個結實。
錦袍青年疼得呲牙咧嘴,恨恨道:“給我往死裡打!”
正在排隊的齊逸,聽到動靜,趕忙將帖子交給靳九思,快步走去。
“住手!”
正要撲上去的護衛們,登時被喝住。扭頭一看,出聲的並非自家少爺,而是個平平無奇的青衣少年。
“一夥的是吧,一塊兒打!”
錦袍青年怒不可遏地大吼一聲,一群護衛不管不顧地衝上前去。
齊逸正想對早九叔說一聲‘下手輕點’,卻見兩道身影陡然閃至自己身前。
前後不到兩息,那錦袍青年甚至都來不及眨眼,就看到自己的護衛們,全都倒在地上,身子綣縮起來,活似一隻只大蝦。
“光天化日、恃強凌弱,這就是京都城的風土人情?”
“誒,曹兄這話就說錯了,這不叫風土人情,這叫飛蛾撲火。”
仗義出手的二人,一唱一喝,聽得錦袍青年大為光火,怒罵道:“什麼亂七八糟的,飛蛾撲火這詞兒是這麼用的嗎?”
來者不是旁人,正是因參加懸壺會,被攪進白帝城浩劫的雲湛衣與曹勇。
真是天涯何處不相逢啊!
齊逸愣怔了一秒,旋即眼中閃過一絲暖意。
“我說一轉眼,二位怎就不見了,原來,又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了啊!”
一身淺灰色勁裝、作江湖客打扮的青年,帶著三名男女,笑著走來。
青年朝二人抱拳一禮,繼而介紹道:“這兩位便是在白帝城行醫救難的妙手俠醫。”
“雲兄、曹兄,這是清野的胞弟雲清和,這位是洞微山門主的關門弟子云知意,這位是萬仞峰九堂堂主之一的陸重吾。”
陸重吾自來熟地哈哈大笑道:“誒呀,真是聞名不如見面。雲兄一表人材,曹兄氣宇軒昂,不愧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俠醫。”
“不敢當!”曹勇客套了一句,看著比自己還魁梧不少的陸重吾,滿眼讚賞道:“陸兄這身體魄,才是下了苦功啊!”
三個帥逼和一個美女,各自抱拳施禮,並未多說什麼。反倒是兩個身形堪比門板、全是疙瘩肉的莽夫,商業互吹侃侃而談起來,這畫面違合得甚至透著絲詭異。
“豈有此理!”錦袍青年怒喝一聲:“爾等當這是什麼地方?竟敢毆打本公爺的護衛,統統給我拿下!”
“拿下?就他們?”曹勇好笑地看著已經爬起來的一群護衛,一個個莫不是鼻青臉腫、一瘸一拐。
錦袍青年掃了眼退到自己身旁的護衛,愈發氣不打一處來,正此時,一位身著玉白色繡竹紋長袍的年輕男子,快步行來。
“見過小公爺。”
青年扭頭一看,立馬像找到救命稻草似地喊道:“沈兄,快,快將這些雜碎全都給我抓起來。”
來者身形頎長,生得也是儀表堂堂,正是青囊會檯面上的會主,沈鵲。
“雲兄、曹兄”沈鵲朝二人合手一禮:“二位這是...”
雲湛衣回禮道:“沈會主,雲某與曹兄應邀前來,剛趕到,便見這位公子蠻橫霸道、欺壓百姓。”
“對。”曹勇附和道:“不止如此,這廝還指使手下,欲對那兩名手無縛雞之力的父子行兇。”
早九:??
齊逸:......
宗清和、雲知意和陸重吾,這會兒才扭頭看向引發這場衝突的‘父子倆’。
不看還好,這一看,三人都不太好了。
宗清和嘴角止不住抽搐起來,陸重吾喉頭一陣蠕動,二人不約而同看向曹勇。
‘手無縛雞之力?曹兄你是認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