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啟審死官

第441章 正的發邪

與此案同一日發生的西市八方客棧焦屍案,也已查到一些線索。正如齊逸所說,死者是名女性,名叫吝珍兒,現年三十七歲。

這婦人長相平平,但其夫佟大安卻是人高馬大,長得也還不錯。

據佟大安說,其妻吝氏年輕時小產,落下病根無法生育。自那之後,便時常疑神疑鬼,認為他揹著自己與別的女子相好。

隨著年歲增長,這毛病癒演愈烈。每每看到有女子多看丈夫一眼,吝氏便會打翻醋罈子,大發雷霆。曾多次在大街上與陌生女子發生衝突,吵架都是輕的,打架亦是常事。

夫妻倆做些小買賣,案發前不久剛運了批乾果到京都販賣。二人入住八方客棧期間,吝氏把店裡所有女子都罵了個遍,什麼難聽話都有。

甚至因懷疑店主的兒媳陶氏,對丈夫暗送秋波,將陶氏痛罵一頓,還將人家的臉給抓破了。

綜上所說,吝珍兒就是個十足十的妒婦。其丈夫佟大安此時就關在大理寺監牢內,但他一直喊冤,抵死不認自己殺了妻子。

“不是他殺的。”

齊逸聽完兩位捕頭的陳述後,若有所思道:“嚴格來說,佟大安與此案並無關係,連從犯都算不上。”

眾人登時驚詫不已,青年捕頭脫口而出道:“爵爺並未見過嫌犯,何以如此斷定?”

“代入一下,假如你是佟大安,會選在京都城內殺妻嗎?”

齊逸反問道:“佟大安人高馬大,想必力氣不小。來京都的路上,隨便找個偏僻的地方,將妻子殺了就地一埋。恐怕屍體爛得只剩白骨,都未必發現得了。”

“再者,夫妻倆是跑江湖做買賣的,京都城內並無人與他二人相熟。若非佟大安自己供述,又怎知夫婦二人之間存在矛盾呢?”

“換作你是佟大安,殺了妻子,會如實說出這些事,加重自己的嫌疑嗎?”

不是說這個時代不存在高智商犯罪,巫月催啟就是典型代表,但那個被視為頭號嫌犯的佟大安,顯然不具有反偵察意識。

就算反其道而行之,就不怕大理寺捕頭急著定案,二話不說直接將他斬了麼?

風險太大,換作任何人都不會這麼幹。

“佟大安識字嗎?”齊逸突然問道。

青年捕頭當即搖頭:“不識。”

“此人可是性情有些木訥,雖高大,卻一副窩窩囊囊的樣子?”

齊逸話音剛落,幾位大理寺捕頭再度驚詫地看向他。

“爵爺怎麼知道?您見過...”

盧遇話沒說完,齊逸便搖頭打斷道:“沒見過,但很容易就能猜到。”

“能與如此妒婦生活多年,若非真愛,就是真窩囊。從佟大安供述來看,其對吝珍兒並非毫無感情。與其說是招供,不如說是訴苦。”

“做買賣肯定得識字,還得會最簡單的計算。佟大安恐怕也是因為自己不通文墨,不懂演算法,才不得不忍受。另外,其本人性情懦弱,也是湊合著過了那麼多年的原因之一。”

“當然,我也只是猜測,湊巧猜中罷了。”

盧遇聽得目瞪口呆,心說這猜的也未免太準了吧!

幾位捕頭也膛口結舌,僅憑轉述便能分析得絲絲入扣,彷彿他們審問佟大安時,對方就在旁邊看著似的。

“神了!”青年捕頭下意識讚歎道。

盧聆深有同感地點點頭,沒錯,剛認識這位的時候,他也是這麼想的。

“八方客棧的掌櫃有個孫女,也就是陶氏的女兒,從她入手,應該有驚喜。”

齊逸說罷,中年捕頭愕然道:“爵爺說的可是那李果兒?”

“名字不記得了,只聽張總捕提過一句。”

中年捕頭思忖兩息,頷首道:“沒錯,那陶氏曾被吝珍兒所傷,還被其言語辱罵。為人子女者,為母出頭報復,合情合理。”

“這等程度的仇恨,還不足以殺人燒屍。如料未錯,那女孩未必知道吝珍兒會死,只以為小懲以戒。不過,她肯定接觸過劫教,或劫教中人。”

齊逸話音剛落,青年捕頭忙問:“依您之見,那徐誠之死...”

“去查一查吏部候補名錄,有哪些經過徐誠之手,被卡住多年未補上差事計程車生。外形欠佳、身高不超過五尺、窮困,符合以上三個特徵的,很大機率便是嫌犯。”

盧遇都聽呆了,脫口而出道:“為何?”

“徐誠的傲慢是建立在地位之上的,他只會在自身條件較差之人面前,展示高人一等的優越感。吏部選官吏四大考核點——身、言、書、判,若是樣貌不錯之人,即便出身平平,也很難讓其感到極致的優越爽感。”

盧胖子本能地點了點頭,旋即面色便有些古怪起來。

青年捕頭不知何時已經摸出一本手札,邊聽邊寫,將齊逸說的話一字不差地記錄下來,並接著問道:“那,為何是五尺高?”

“徐誠屍體被發現時,穿了雙不合腳的鞋子,按照鞋碼大小,不難推算出其真正的主人,大致有多高。當然,也不能完全排除個高但腳小的可能性。”

“從鞋碼,推算身高...”青年捕頭認真地寫下這句話,還想討教一句,盧遇乾咳兩聲,繼而笑著朝齊逸揖禮道:“爵爺方才提到的那幾名死者,生時所作所為,的確眾所周知。暴躁易怒、貪婪好色,這些秉性亦一目瞭然。”

“另外,南郊糊屍案的死者姚知先,苦主來告,昨日午後京兆府那邊業已查實,的確犯有欺詐之罪。”

“以及,聞人居冰屍一案中的死者曾棟,將家財揮霍一空,終日流連茶樓雅舍,自以為是清流一派,卻在母親病重之時,還將其父籌措的救命銀子,用以購買青燈齋的席位。不孝之舉,鄰里皆知。”

“以上几案中的死者,的確與十祭圖有所對應。但這上京河一案,卻是疑點頗多。”

齊逸頷首示意他繼續說下去,盧遇當即將調查所得,細細道來。

說罷,盧胖子一雙綠豆小眼軲轆一轉,試探道:“依爵爺之見,這任遠州當真犯了此等重罪?”

齊逸雙眼微虛,未予回應,見此情形,盧遇又嘆息道:“叛國之罪,非同小可。一旦坐實,任府上上下下一干人等,可就沒活路了!”

很顯然,這位大理寺少卿對他的探案之能,已是毫無懷疑。故意這這話,意在試探他的心性。

“國法威嚴,豈容私情?!”

在座眾人齊刷刷看向盧聆,這位京兆府的小捕頭,一臉正氣道:“卑職官微言輕,卻也知為官者更應奉公執法。任遠州若真犯下叛國重罪,該當如何處置,自當由聖上定奪。”

齊逸一腦門黑線地看著這位老兄,只覺腦瓜子嗡嗡的。

在座人均八百個心眼子,獨你盧聆倒欠一個。

有一說一,這位濃眉大眼、長了張標準正派臉的捕頭,氣質更是正得不能再正。

簡直正的發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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