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沉默被安德森打破,他臉上最初的慌張已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絲冰冷的、看透般的冷笑。
“所以這就是機械教嗎?”安德森的聲音在空曠的房間裡顯得格外清晰,“邏輯、理智,甚至效率,但就是沒有什麼耐心。”
另一邊的陌生來電似乎輕笑了一聲,安德森似乎聽得出來,對方在一邊抽菸,一邊嘲弄。
“沒錯噢!”陌生來電的聲音透過先進的通訊器傳來,帶著一種玩味的贊同,“偏偏是這幫最沒耐心的人,掌握了帝國最大、最深的科技資源。諷刺,不是嗎?”
兩人談論的,正是那艘載著薛帕德的捷運0123飛船。它在駛出帝國控制範圍僅16光分後就轟然自爆,化為了宇宙塵埃。
在安德森和任何受過基本情報訓練的人看來,這個時候的爆炸簡直是一場完美的大戲配上了一個拙劣的劇情高潮。
如果真想將薛帕德的“失蹤”完美嫁禍給星聯,或者至少讓星聯百口莫辯,最聰明的做法是讓飛船跳躍到遙遠深空,一個連殘骸訊號都難以追溯的空域,再進行自毀或靜默。
那樣,薛帕德生死不明,安德森連調查的方向都沒有,帝國,尤其是機械教在安德森確實沒辦法而提出絕望的聲討時就完全可以藉此向星聯發難,佔據絕對主動。
但那個機械教賢者德爾塔II,明明有能力、有謀略炮製出薛帕德劫船逃走的假象,卻選擇瞭如此急躁、近乎赤裸裸的方式。
這隻能說明兩點:要麼,他極度缺乏耐心,連演一場完整戲碼的時間都不願等待;要麼,他狂妄自大到了極點,根本不屑於精心掩飾,認為即便留下如此明顯的破綻,星聯和安德森也無力反抗。
無論是哪一種,都像黑暗中透出的一絲微光,讓安德森看到了極其渺茫,但確實存在的破局可能。
“我該怎麼稱呼你?”安德森收斂了臉上的冷笑,神情恢復了一貫的沉穩剛毅。
他意識到通訊對面的人絕不簡單,其提供的資訊和意圖都需要謹慎對待。
“這裡是幻影人。”另一邊,陌生來電中的男人坦然承認自己的身份,聲音平穩而充滿掌控力。
“幻影人先生,久仰大名。”安德森保持著必要的禮節,但語氣中沒有多少熱度,隨即單刀直入,“可是,您,或者說塞伯魯斯,為什麼要幫助我?我不相信無緣無故的善意,尤其是在這個時間點。”
“為日後一個人情,這個理由行不行?”幻影人輕描淡寫地丟擲一個理由,彷彿這只是一筆微不足道的投資。
但聽到幻影人對自己的恭惟,安德森卻微微搖頭,目光銳利:“您能看中我和薛帕德的潛力,我很榮幸。”
“但是,”他話鋒一轉,語氣斬釘截鐵,“我是一個軍人,眼裡揉不得沙子,在某些原則性問題上,我絕不會徇私枉法,更不會用未來的承諾換取眼前的利益。”
“哼,”幻影人似乎對安德森的“狹隘”有些不滿,“我也不會把一個所謂的人情,放在這麼點‘蠅頭小利’上。安德森艦長,你或許認為我在投資個人,但我關注的,始終是人類文明未來的整體發展。”
他的聲音變得嚴肅而富有煽動性:“帝國的到來是不可抗力,他們像一頭史前巨獸闖入了我們的家園。”
“我厭惡他們的體制,他們的偏執和殘酷。但我們必須承認,他們歷經萬年存續,積累了大量關於生存、擴張、乃至應對超規格威脅的經驗。”
“這些經驗,無論是成功的還是失敗的,都是寶貴的財富。我們應該學習、吸收其中的優秀部分,堅決摒棄其中的糟粕,並且確立最終的目標——是在某一天,超越他們!
“讓人類按照我們自己的方式,更光明的方式,屹立於銀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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