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格娜·萬·溫特如同穿行於鋼鐵叢林中的優雅獵豹,精準地掌控著節奏。
說起來,她雖然年輕,但也是個打過了回春藥劑,經歷了最少三十年的星海遨遊生涯——不過,這個年紀作為行商浪人依舊可以說是年輕有為。
作為一個出身行商浪人的貴族,她遊刃有餘地在最後幾位重要賓客前停留,得體地結束交談,確保這場帶著帝國烙印的“奢華”晚宴畫上了一個賓主盡歡的句號。
最終,她的身影停在了大衛·安德森上校和珍妮·薛帕德上尉面前。
“安德森上校,薛帕德上尉,”拉格娜的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親和,嘴角噙著帝國貴族特有的、混合著禮貌與距離感的微笑,“希望今晚的安排能讓兩位來自星聯海軍的尊貴軍官感到些許放鬆。畢竟,白天的事務…總是那麼令人耗費心神。”
她的話語滴水不漏,既點明瞭對方身份值得她親自問候,又隱晦地提醒了白天交鋒的激烈。
不過,也是因為對方是星聯海軍——要是來的是星聯陸軍,那就沒那麼重視了。
畢竟,星際帝國的一慣通病——海軍一等人,陸軍三等人。
安德森是老練的軍人,他微微頷首,半是恭惟半是真心地回應:“非常感謝,拉格娜女士。晚宴非常…有特色,服務周到,令人印象深刻。”
他巧妙地避開了對裝潢和氛圍的直接評價,只強調了服務。
那無處不在的機僕、粗糲的帝國美學、空氣中若有若無的機油味,與他熟悉的星聯現代化舒適感格格不入。
薛帕德則更加直接,她的目光掃過不遠處一個正僵硬地收拾餐具的機僕,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隨即迎上拉格娜的目光,聲音平穩卻帶著疏離:“這是我第一次如此近距離體驗貴方文明的獨特風情,拉格娜女士。確實…令人印象深刻。”
她刻意加重了“印象深刻”四個字,腦海中閃過的卻是機僕改造背後那冰冷殘酷的倫理黑洞。
殺人不過頭點地?可在帝國這裡,死亡甚至可能不是懲罰的終點。這種根深蒂固的、對生命尊嚴的漠視,讓她從心底感到排斥。
然而,眼前這座龐大的星堡,那些沉默如山的星際戰士,還有外面停泊的鋼鐵鉅艦,都像冰冷的現實之牆,讓她只能將這份排斥壓縮成一句平淡的評價。
很不願意承認的事實就是,它再怎麼看不慣帝國,可帝國確實太強了——僅僅是一個龐大的星際要塞停在這裡就讓人不知所措。
聽到了薛帕德的話,拉格娜的笑容似乎加深了些許,那是一種洞悉一切的、帶著輕蔑嘲諷的輕笑,彷彿看穿了薛帕德平靜外表下的暗流。
她優雅地頷首:“能獲得這樣的評價,是我的榮幸。另外,我們已經為各位代表團成員安排好了下榻之處。”她的目光在安德森和薛帕德之間流轉,最終落在薛帕德身上,語氣帶著一種刻意營造的、近乎關懷的警告意味。
“作為海軍軍官,兩位自然安排在我們最好的高階個人套房。希望我們的服務能讓貴客們賓至如歸。”她頓了頓,紅唇微啟,補充道,聲音輕柔卻像冰冷的金屬絲滑過面板,“…尤其是您,薛帕德上尉。請務必記住,有什麼需要,直接按鈴呼叫服務就好。會有專人引導您前往任何您想去的地方。可千萬不要…”她的眼神變得銳利而意味深長。
“…孤身一人在要塞裡遊蕩噢。”
這突如其來的、針對性的警告讓薛帕德瞬間眯起了眼睛,像一頭察覺到危險的母獅。
“女士的意思是,”她的聲音低沉下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鋒芒,“貴方的這座‘固若金湯’的要塞內部,存在不安全因素?”她刻意引用了拉格娜之前炫耀要塞安全性時的話。
“噢,不不不,”拉格娜立刻用手輕輕掩住嘴,發出一聲短促的輕笑,彷彿聽到了一個有趣的小誤會,“親愛的上尉,您誤會了。我們的‘裂隙遠征號’星堡當然固若金湯,經過了最嚴苛的多週期安全排查,任何潛在的物理威脅或系統隱患都已被徹底排除。”
“這一點,毋庸置疑。”
但下一刻,她的笑容收斂,眼神卻更加深邃,帶著一種過來人的、近乎憐憫的告誡:“只是,您要知道,像這樣一座龐大的星際要塞,其內部結構複雜程度遠超您見過的任何星聯空間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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