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望溪將摺子放下,眸中閃過一絲冷意。她起身走到窗前,看著院中那幾株老梅,良久才開口:“如今朝中皆是揣摩聖意之輩。否則也不會為修建行宮剋扣軍餉,更不會讓舅舅的文書石沉大海。”
“只要他們察覺君主對舅舅的文書不滿,自然會找出各種託詞搪塞。什麼北狄北狄內亂,什麼不敢冒犯大燕,這些不過是他們替君主找的藉口罷了。”
董長瀾點頭贊同:“父親已派探子打探北狄動向,若有異動定會立即稟報。”他走到地圖前,指著邊境線上的幾個要點,“這些地方已經加強了防守,但兵力實在有限......”
“舅舅還是要未雨綢繆。”秦望溪正色道,轉身面對董明遠,“若不為別的,也該為渡江百姓著想,秋收之後就該疏散百姓,以免匈奴來犯,徒增傷亡。”
董明遠凝視著外甥女的眼眸,那雙黑眸深邃如潭,平靜之下暗藏鋒芒。窗外的陽光透過紗窗灑落進來,在她秦皙的臉龐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舅舅可曾聽說雲京城七彎街陳家的案子?”秦望溪輕聲問道,纖細的手指輕輕摩挲著茶杯邊緣。
她的聲音不疾不徐,卻讓董明遠心頭一緊。他下意識地挺直了脊背,目光在書房內遊移片刻,最終落在了牆上那幅《江山如畫》上。
“此案確實令人費解。”董明遠微微調整坐姿,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面,“民間都說陳陽孝為人正直,家風清白,更遑論會全家畏罪自盡。”
秦望溪眸光微閃,放下手中的茶盞。瓷器與木桌相碰,發出清脆的響聲。“舅舅,這就是我今日要說的。”
她起身走到窗前,望著遠處的天際線。春日的暖陽灑在她身上,卻驅散不了她眼底的寒意。“楚王為討好君主,竟用孩童性命煉製長生不老丹。君主為掩蓋真相,不惜將無辜的陳家滿門抹殺。”
董明遠心頭一震,下意識握緊了拳頭,指節因用力而發白。書房內的氣氛瞬間凝重起來,連窗外的鳥鳴聲都顯得格外刺耳。
“這樣的朝廷,這樣的皇室,已經腐朽到骨子裡了。”秦望溪轉身,目光如炬。陽光從她背後投射進來,在地上拉出一道長長的影子。
“可太子他......”董明遠欲言又止,喉結滾動了幾下。
秦望溪搖頭打斷:“太子與君主如出一轍。當年君主未登基時,不也是人人稱頌?可祖父一去,他的本性便顯露無遺。”
她緩步走到董明遠面前,聲音低沉如潭水:“貪圖享樂,把老百姓當做路邊的雜草一樣踐踏。朝中大臣阿諛奉承,只顧私利。這樣的朝廷,焉能不亡?”
一旁的董長瀾聽得心驚肉跳,手心滲出細密的汗珠。他終於明白表姐此行的真正目的,不由得攥緊了衣袖。
董明遠眉頭緊鎖,陷入沉思。書房內一時寂靜無聲,只有簷下風鈴偶爾發出清脆的響聲。
“舅舅可還記得秦家衛的初衷?”秦望溪忽然問道,聲音裡帶著一絲追憶。
董明遠抬頭,目光與她相接。陽光下,他看到外甥女眼中閃爍著某種堅定的光芒。
“為民。”秦望溪一字一頓,每個字都彷彿帶著千鈞重量,“護民安民,這是秦家衛的軍魂。如今皇室為求長生,竟殘害幼童。我等食君祿,豈能坐視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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