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搜出的布條又是怎麼回事?”
“我不知道!”虞美人激動起來,“我一早醒來,他們就衝進來說我殺了人,然後就從我枕頭底下搜出了那個東西!我根本沒見過那個布條!一定是有人栽贓陷害我!”
白若曦點了點頭,虞美人的話聽起來合情合理,不似作偽。
她轉向劉通:“劉公公,勞煩將那布條和姜美人的寢衣取來,本宮要親自檢視。”
劉通不敢怠慢,連忙命人取來了證物。
那是一小塊淡粉色的布料,邊緣有明顯的撕裂痕跡,上面確實沾染了暗褐色的血跡,而姜美人的寢衣,領口處也有一塊明顯的缺口,與布條的形狀大致吻合。
白若曦拿起那塊布條,仔細端詳。布料是普通的宮制雲錦,並無特殊之處。她又拿起寢衣,湊到鼻尖輕輕一嗅。
“琳琅,你過來聞聞。”白若曦喚道。
琳琅走上前,依言嗅了嗅,疑惑道:“娘娘,這寢衣上除了血腥味和一些黴味,似乎沒什麼特別的。”
白若曦卻微微一笑:“你再聞聞這布條。”
琳琅又嗅了嗅那塊布條,隨即睜大了眼睛:“咦?這布條上……好像也有一絲極淡的蘭花香粉味!”
此言一出,劉通和虞美人都愣住了。
虞美人急忙道:“對!就是這個味道!我撞到的那個人身上,就是這種香粉味!”
白若曦看向劉通,眼神銳利:“劉公公,這就有趣了。若說虞美人是兇手,她與姜美人撕扯間,布條從寢衣上撕下,沾染了血跡,然後被她慌亂中藏於枕下,那麼,這布條上為何會有兇手——也就是虞美人自己身上的香粉味?難道虞美人自己也用蘭花香粉?”
虞美人連忙搖頭:“我不用的!我素來不喜歡想粉,聞不得濃郁的香氣,平日裡只用些清淡的花露。”
劉通也反應過來,如果布條是撕扯下來的,那麼它應該只沾染姜美人的氣息和血跡。
若上面有第三者的香粉味,那隻能說明,這布條曾被那個使用蘭花香粉的人接觸過,甚至,是由那人故意放置在虞美人枕下的!
白若曦繼續道:“而且,你們看這撕裂的邊緣。”她將布條與寢衣的缺口對比,“雖然大致吻合,但這邊緣太過整齊,不像是倉促間用力撕扯,倒像是……用利器小心割裂後,再稍作拉扯偽造的痕跡。”
她的話如同一道驚雷,讓在場眾人都恍然大悟。
“再者,那作證的小太監,劉公公可曾查過他昨日當值之後,都接觸過什麼人?得過什麼好處?”白若曦目光如炬,直視劉通,“本宮相信,只要順著這條蘭花香粉的線索查下去,再審一審那個小太監,真兇必然水落石出。”
劉通額上冷汗涔涔而下,他此刻哪裡還敢有半分輕視之心。這位瑾充媛娘娘,年紀輕輕,心思卻如此縝密,觀察如此入微,簡直比他們這些老刑名還要厲害!
“娘娘聖明!”劉通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奴才……奴才糊塗!險些冤枉了好人!奴才這就去查!一定將真兇緝拿歸案!”
白若曦淡淡道:“本宮等著劉公公的好訊息。希望劉公公不要讓本宮失望,也不要讓皇上和麗貴妃娘娘失望。”她特意加重了“麗貴妃娘娘”幾個字,意有所指。
從慎刑司出來,琳琅一臉崇拜地看著白若曦:“娘娘,您真是太厲害了!奴婢都沒想到這其中還有這麼多彎彎繞繞。”
白若曦唇邊露出一絲淺笑:“這後宮之中,每件事背後都可能藏著無數的算計。要想活下去,就必須看得比別人更深,想得比別人更遠。”
她知道,蘭花香粉這條線索,最終會指向誰。
她不記得宮裡有誰喜愛用上好的蘭花香粉。
“回宮。”白若曦輕聲道。
她已經佈下了魚餌,接下來,就看那條魚會不會上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