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徹底變了天。
人人都說,這芳美人怕是要成為下一個瑾妃了。
長信宮內。
曼月,也就是麗才人,正對著鏡子,用一根細長的銀簪,慢條斯理地挑著燈芯。
燈火在她深邃的眼眸裡跳躍,映不出半分情緒。
“主子,那芳美人如今風頭正盛,皇上昨夜又宿在了她宮裡。”張嬤嬤站在一旁,語氣裡透著一絲焦急。
自從上次鳳鸞宮事敗,她便徹底成了喪家之犬。如今攀附著麗才人,自然希望這位主子能儘快出頭。
“急什麼。”曼月放下銀簪,聲音清冷,“不過是別人手裡的一把刀,用鈍了,自然就該扔了。真正的好戲,還在後頭。”
她的目光,越過窗欞,望向了瑤華宮的方向。
皇帝借了沈家的刀,斬了蘇家的臂膀。可那位瑾妃娘娘,又會用一把什麼樣的刀,來取皇后最後的心頭血呢?
她很好奇。
飛鳥閣蟄伏已久,也該是時候,出來活動活動筋骨了。
……
瑤華宮內,一派歲月靜好。
白若曦的月子已近尾聲,氣色也一日好過一日。
她大部分時間都陪著一雙兒女,偶爾聽著琳琅彙報宮內外的訊息,彷彿對外界的風起雲湧,毫不關心。
琳琅將一碗剛剛燉好的燕窩放在桌上,低聲道:“娘娘,皇上那邊,已經將鳳鸞宮翻了個底朝天,卻還是沒找到想要的東西。如今蘇家已倒,朝中那些言官反倒叫囂得更厲害了,都說是沈家構陷,是皇上有意打壓外戚,再這麼下去,怕是……”
“怕是就要不了了之了,對嗎?”白若曦接過話頭,用銀勺輕輕攪動著碗裡的燕窩。
“是。”琳琅的臉上寫滿憂慮。
“不急。”白若曦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皇上等得,本宮也等得。他缺的那塊鐵證,不是找不到,是時候未到。”
她放下湯碗,看向琳琅,鳳眸中閃過一絲幽光,如同蟄伏的獵手,終於看到了獵物踏入陷阱的蹤跡。
“你之前說,皇后被禁足後,鳳鸞宮裡所有貴重的器物擺件,都被內務府登記造冊,挪去了庫房?”
“是,奴婢查過了,一樣不差,都有記錄。”
“那……那些不貴重的呢?”白若曦的聲音壓得極低,“比如,皇后娘娘親手做的那些針線活,那些舊衣服,又是如何處置的?”
琳琅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回娘娘,那些東西,按規矩,都是要被統一銷燬的。算算日子,應該就是這兩天了。”
“很好。”
白若曦緩緩站起身,走到妝臺前,從一個上了鎖的暗格裡,取出一個小小的、用油紙包著的東西。
她將那東西遞給琳琅,眼神沉靜而銳利。
“本宮要你,想個萬全之策,不動聲色地,將這東西,塞進那批即將被銷燬的舊物裡。”
琳琅接過那小小的紙包,只覺得入手滾燙。她不知道里面是什麼,但她能感覺到,那裡面藏著足以將鳳鸞宮,乃至整個前朝都徹底顛覆的雷霆。
“娘娘放心,”琳琅將紙包緊緊攥在手心,鄭重地跪下,“奴婢就是拼了這條命,也定會將此事辦得天衣無縫。”
白若曦扶起她,目光再次投向窗外。
鳳鸞宮的方向,殘陽如血。
蘇雅嫻,你我鬥了這麼久,是時候,該畫上一個句號了。
你以為蘇家倒了,你就能以一個受害者的姿態,保住你最後的體面嗎?
不,我要的,從來不是你倒臺。
我要的,是你身敗名裂,萬劫不復,讓你和你蘇家,永遠被釘在史書的恥辱柱上。
這出戏,該落幕了。
而我,便是那個親手拉下帷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