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楚宴清時,他正往杯盞中添酒。
“回來了,快坐下,幫你慶祝慶祝。”
男人聲音溫柔,動作輕緩,連臉上的笑容都帶著幾分真誠。
陸九爻確實蒙了。
她坐過去,看著滿桌子豐盛的菜餚問:“今天是什麼日子,慶祝什麼?”
楚宴清把手中的酒杯放置在她的跟前,依舊笑道:“慶祝你擺除心中魔障,終於為自己的大膽了一回。”
聽到這話,陸九爻卻是震驚了。
本身來的路上,她心中一直想著,剛才自己做的事情到底對不對。
她其實是有些心虛的,在青連山上修行十五載,這一身的本事,從來都是救人,害人還是第一次。
也不知道師父若是知曉此事,會不會指著她的鼻子罵,然後再將她逐出師門,這輩子都不要說自己是青雲道人的徒弟。
但楚宴清卻沒有半點責怪她的意思。
陸九爻嘆息一聲,盯著酒杯中晃動的光影,喃喃自語道:“我將清輝的眼睛弄瞎了。”
“嗯,我知道。”
“我還把他的耳朵害聾了。”
“嗯,我知道的呀。”
陸九爻忽然抬起眼眸,震驚地看著楚宴清:“不光是這樣,我還毒啞了他的嗓子,這般狠毒,你不怪我嗎?”
“我為何怪你?”
楚宴清冷靜的盯著她道:“加上之前鬼市上死的九名男子,青瓷鎮內,死在清輝手下之人共計十八具,十八個屍體不光是十八條人命,還是整整十八個本該完整的家庭,別說是讓他五感盡失,就算是千刀萬剮,也是他罪有應得,我問什麼要怪你?”
“但我讓他五感盡失並非為了罪有應得,而是為了保全侯府。”陸九爻說話帶顫。
二人都沉默了片刻。
良久後,楚宴清才緩緩開口:“陸老將軍錯信他人,就算是欺君,也是被清輝的花言巧語害的,你只是為了保全侯府滿門害了一個本就十惡不赦的壞人,陸九爻,別給自己這麼大的壓力。”
楚宴清真的很懂她。
真的有點太懂她了。
陸九爻正是需要有個人來勸她,來告訴她清輝這是罪有應得。
而楚宴清就像是及時雨一樣,恰好知道陸九爻想要的是什麼。
她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
放下杯盞,她轉過頭去,望向隆中城內景象。
侯府氣勢恢宏,正在錯落有致的一排排房子中靜謐地沉睡著,它好像是個功德偉岸的大將軍,守在自己的方寸之地,護衛大徵百姓。
陸九爻聲音冷靜,字字清晰道:
“侯府守國門,我來安宅院。”
第二天一早,朝會之前,清輝被押送的官兵押送進宮。
正要進宮門時,發現宮門外站著兩名女子。
打眼一看,正是陸九爻和她的貼身小丫鬟阿婻。
清輝像是瘋了一樣,手腕腳腕上的鐵鏈叮鈴作響,他瘋狂地扒著車門,好像有話要跟陸九爻說,又好像想讓這女子碎屍萬段。
“老實點!”押送的官兵用手中為拔出劍鞘的鐵劍在囚車上狠狠敲了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