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芳院的正廳內,幾位姨娘已依次落座,靜候向薛明珠請安。
當薛明珠扶著青柳的手緩步踏入時,滿屋的鶯鶯燕燕皆是一怔。
主母今日的妝容格外明豔,凌雲髻高挽,金絲點翠步搖垂下的流蘇隨著她的步伐輕輕搖曳,襯得她驚為天人。
“夫人今日氣色真好。”
姨娘柳氏最先回神,笑著奉承,眼底卻閃過一絲嫉恨。
姨娘周氏也跟著附和,只是語氣略顯僵硬。
“這髮髻梳得真是精巧,不知是哪位巧手丫鬟的功勞?”
薛明珠唇角微勾,似笑非笑。
“不過是個新來的丫頭,手還算穩當。”
宋長樂垂首立於不起眼的角落,眼角餘光卻悄然掃過廳內眾人。
這些個不管什麼心思,面上都是低眉順眼的,從服飾和妝發來看,昨兒侍寢的不在裡面?
“夫人,丹桂院的到了。”
通傳聲未完,身著桃紅紗裙的女子已經嫋嫋而入。
她雲鬢微松,眼角含春,脖頸處還隱約可見一點紅痕。
林婉淑敷衍地福了福身,聲調慵懶。
“姐姐恕罪,昨夜伺候侯爺乏了,今早起遲了些。”
滿座姨娘紛紛低頭,卻都豎起了耳朵。
薛明珠指尖掐進掌心,面上卻笑得端莊。
“妹妹辛苦,坐吧。”
林婉淑得意一笑,正要入座,忽聽“哎呀”一聲驚呼。
宋長樂“不慎”絆倒,整盞滾茶潑在那桃紅裙裾上,霎時暈開一片褐黃茶漬。
“你!”林婉淑精心描畫的柳眉倒豎,“這可是侯爺新賞的料子!”
“奴婢該死!”
宋長樂撲通跪地,聲音發抖。
“奴婢本想上茶,林姨娘突然轉身,奴婢一時沒站穩才……”
林婉淑氣得發抖,正要發作,卻聽薛明珠悠悠道。
“一匹布料而已,侯爺寵你,日後少不了。”
“今日的請安免了,妹妹快去更衣吧,這顏色……沾了水漬,總歸不體面。”
茶水精準潑灑在林姨娘桃紅裙襬的暗紋處,那片逐漸擴散的茶漬,好似不堪的汙漬。
滿廳頓時響起壓抑的偷笑。
林婉淑臉色鐵青,卻見薛明珠已冷下臉。
“不過,既然這賤婢冒犯了妹妹,自去領十板子,給林姨娘賠罪。”
宋長樂重重叩首。
“謝夫人、林姨娘大人不記小人過,奴婢領罰。”
宋長樂被兩個粗使婆子押著退下,可剛出眾人視線,那婆子便鬆了手,只板著臉道。
“你護主有功,做做樣子就成,自個兒去柴房待兩個時辰,別叫人瞧見。”
宋長樂低眉順眼地應了,轉身往柴房走去,唇角卻微微勾起。
她當然不會真的捱打。
薛明珠雖厭惡姨娘們爭寵,可她自己身子骨弱,成婚多年未能誕下子嗣,早已成了心病。
如今府裡林婉淑得寵,若真讓她先懷上侯爺的子嗣,薛明珠這主母的位子怕是要坐不穩了……
暮色四合時,沈昭臨處理好公事回了侯府。
他剛踏進主院,管家就湊上來稟告今日後院的事。
“丹桂院那邊送些小玩意兒哄著,今夜就不過去了。”
沈昭臨略微沉吟,腳步卻轉向了蘭芳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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