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呼吸一滯,迅速低頭,不敢再看。
沈昭臨盯著她,目光從她低垂的眉眼滑至髮間那支金鑲玉的蘭花簪——簪子插得極深,幾乎貼著頭皮,髮絲繃得極緊,隱約可見幾縷被拉扯過的痕跡。
他眸色微沉,伸手指尖輕輕撥開她鬢邊的碎髮。
宋長樂似受驚般微微偏頭,卻又不敢真的躲開,只低聲道。
“侯爺……”
沈昭臨的指腹觸到她髮根處細小的血痂,眉頭一蹙。
“傷著了?”
她睫毛輕顫,聲音更輕。
“奴婢愚鈍,戴簪子時手笨,不小心扯到了頭髮。”
拙劣的謊言。
沈昭臨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他在戰場摸爬滾打多年,怎會看不出這是人為的傷?
他收回手,語氣淡淡:“既是用不慣金貴的,明日便換回素簪。”
宋長樂抿了抿唇,彷彿鼓起勇氣般抬頭,眼裡汪著盈盈水光。
“這簪子是夫人賞的……”
沈昭臨動作一頓,屋內一時靜得可怕,只有燭火偶爾爆出細微的“噼啪”聲。
半晌,他忽然笑了,嗓音低沉,卻莫名透著一絲危險。
“怎麼,本侯的話,不如夫人管用?”
宋長樂身子一抖,立刻跪下額頭抵地。
“奴婢不敢!只是……夫人待奴婢恩重,奴婢不敢辜負。”
薛明珠在京城素有美名,出嫁前是京城第一美人,出嫁後亦是口口相傳的賢惠主母。
她在暗示什麼?沈昭臨盯著她伏低的背影,眼底暗流湧動。
她在告訴他,薛明珠對她有“恩”,而這“恩”,顯然不是賞賜,而是變相的折磨。
更耐人尋味的是,她故意讓自己發現,卻又不敢明說,有意思……
沈昭臨忽然俯身,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將她拉近。
宋長樂猝不及防,踉蹌一步,險些撞進他懷裡,慌亂中抬頭,正對上他深不見底的眼眸。
“宋長樂。”
他指尖摩挲著她的腕骨,聲音低啞。
“你在跟本侯玩什麼把戲?”
她呼吸微亂,卻仍強自鎮定。
“奴婢,不明白侯爺的意思。”
沈昭臨盯著她看了許久,忽然鬆手,他利落的轉身披上外袍,語氣恢復了一貫的冷淡。
“下去吧,不需要你伺候。”
宋長樂一怔,下意識追問。
“侯爺今夜去主院嗎……”
話未說完,沈昭臨已冷冷掃來一眼,她立刻噤聲。
他唇角微勾,眼底卻無笑意。
“怎麼,你很希望本侯去?”
宋長樂垂眸,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不…奴婢只是覺得,夫人會等侯爺。”
沈昭臨嗤笑一聲,大步走向門外,只丟下一句。
“那就讓她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