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芳院,內室。
薛明珠斜倚在紫檀木雕花榻上,指尖捏著一根銀製香箸,慢條斯理地撥弄著香爐裡的灰。
爐中香早已燃盡,她卻像是渾然不覺,香箸尖兒刮過爐壁,發出細微的、令人牙酸的聲響。
“宋姨娘初入後院,規矩總要學透些。”
見宋長樂進門,她手腕一翻,香箸“叮”地一聲敲在香爐沿上。
“既如此,便抄寫《女戒》百遍,靜心養性。”
這懲罰不傷體表,卻最是熬人。
宋長樂抬眸,眼底恰到好處地浮起一絲怯意。
“夫人教訓的是,妾身一定好好抄寫。”
話音未落,她身子忽地一晃,指尖扶額,眉心微蹙,整個人如風中細柳般無力地癱軟下去。
“姨娘?!”
香蘭驚呼一聲,連忙上前攙扶。
宋長樂閉著眼,呼吸微弱,面色蒼白如紙,彷彿當真虛弱至極。
薛明珠眸光一冷,香箸在指間轉了一圈。
裝暈?
“派人去請府醫!”她嗓音微提,眼底寒意更甚。
“若診出裝病,按家規該掌嘴三十!”
宋長樂不為所動,指尖悄悄掐緊掌心,逼出額角冷汗。
她清楚薛明珠當然起疑。
但薛明珠不敢賭。
若自己當真“暈倒”後出了事,侯爺第一個懷疑的便是薛明珠。
賢惠主母的名聲,可比懲治一個姨娘重要得多。
“夫人,酷暑炎熱,府醫趕來也要些時候,宋姨娘許是中暑了,潑盆冰水說不定就該醒了。”
青柳就近端了盆裡原本盛放冰塊的銅盆,陰測測的逼近。
香蘭咬了咬下唇,到底還是急聲道。
“回夫人,姨娘臀傷未愈,今早又未曾用膳,怕是撐不住了……”
薛明珠蹙眉,香箸在爐沿上輕輕敲了兩下,似在權衡。
說不準是真暈了?
她本意只是磋磨,若真鬧出病來,反倒顯得她刻薄。
“既如此,便先送宋姨娘回去歇著吧。”
待眾人散去,青柳跪在薛明珠腳邊,指尖輕輕捏著她的腿,低聲細語。
“夫人莫惱,躲得過初一,逃不過十五,奴婢倒是有個主意……”
薛明珠眉梢微動,面上有些遲疑。
“她若告到侯爺那兒?”
青柳眼底閃過一絲陰狠,替薛明珠捏腿的力道更輕柔了。
“夫人是替她‘養身’,侯爺能說什麼?”
落花塢,內室。
宋長樂被送回落花塢,好一會兒才悠悠“轉醒”。
香蘭端著溫水進來,見她睜眼,連忙上前扶她。
“姨娘可算醒了,夫人那邊派人來問了兩回,說若是醒了,便繼續抄寫《女戒》,幾時抄好幾時解了禁足。”
宋長樂靠在軟枕上,指尖輕輕揉著太陽穴,嗓音虛弱。
“我知曉了,去備筆墨吧。”
碧蓮在一旁憤憤道。
“姨娘才剛醒,夫人未免太……”
“碧蓮。”
宋長樂淡淡打斷她,眼神微冷。
“慎言。”
碧蓮立刻噤聲,低頭退了出去。
宋長樂唇角微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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