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蘭芳院。
“今日喚各位妹妹來,是有樁喜事要宣佈。”
薛明珠環視堂下眾人,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話音未落,下首的林婉淑眉梢一挑,目光意有所指地掃過薛明珠平坦的小腹,語帶譏誚。
“夫人近日氣色不佳,竟還能有喜事?”
薛明珠非但沒惱,反倒是笑盈盈的開口。
“本夫人確是身子欠安,可身為主母,總要為府中開枝散葉早做打算。侯爺身邊缺個知冷知熱的人伺候,思來想去,宋長樂那丫頭雖出身低微,但勝在乖巧懂事……”
姨娘們聞言,彼此交換了個瞭然的眼神。
主院掰著手指頭找不出兩個年輕丫鬟,既然調去,早晚是要被抬做通房的。
“所以,本夫人決定抬她做姨娘。”
霎那間,滿室死寂,連呼吸聲都凝滯了一瞬。
林婉淑“唰”地站起身,腕間翡翠手鐲磕在桌沿,發出一聲脆響。
“夫人莫不是病糊塗了?一個賤籍出身的丫鬟,也配與我們平起平坐?!”
她胸口劇烈起伏,奴籍抬通房算是恩典,懶得計較;可一躍成姨娘,那是鍍了金的體面!
薛明珠真當蘭芳院隨便拎個阿貓阿狗都能與她林婉淑比肩了?
薛明珠不緊不慢地抿了一口茶,眉眼彎彎,語氣卻冷冰冰的。
“林妹妹這話說的,侯爺喜歡,本夫人自然成人之美。你若是心中不平,大可找侯爺說道。”
林婉淑臉色鐵青,卻終究不敢接這話茬,只得恨恨落座。
其餘姨娘眼觀鼻鼻觀心,生怕被波及。
薛明珠滿意地掃過眾人反應,抬手摘下耳畔那對珍珠點翠流蘇璫。
“可惜宋妹妹有事未能到場,不過終究是從我蘭芳院出去的人。這對耳璫便做添妝,權當賀禮。青柳,晚些給她送去。”
薛明珠這個態表的情真意切,堂下眾人卻神色各異。
誰不知道那耳璫是薛明珠的陪嫁,翠羽貼金,東珠墜底,平日裡連碰都不讓人碰,如今竟捨得賞給一個新人?
“夫人表率,妾身也該表表心意。”姨娘柳氏聰穎,率先附和。
眨眼間,青柳端著的漆盤堆成小山,唯獨林婉淑端坐不動。
“林姨娘。”
青柳恭敬的喚了一聲,漆盤往前遞了遞。
林婉淑冷眼瞧著眾人逢迎的模樣,隨手拔下頭上一根珠釵往盤裡一丟。
“叮——”
釵身撞上了耳璫上的東珠,聲響刺耳。
“林妹妹這禮,倒是別緻。平日裡光鮮亮麗,怎麼如今連件像樣的首飾都拿不出了?是侯爺賞的少了還是林沒落府了?”
林婉淑蹙眉,薛明珠這話就是想坐實自己的“吝嗇”之名。
不等她再找旁的首飾替代,薛明珠已經明晃晃的將目光落在腕間。
“本夫人瞧著林妹妹手上的鐲子水頭倒是極好,好像是難得一見的老坑翡翠?”
林婉淑心頭一緊,下意識地將手腕往袖子裡縮了縮。
嫁來侯府前,她是家中庶女,不比薛明珠這樣的嫡出獨女受寵,這翡翠鐲子是親孃留下的唯一遺物。
“不過今日既是宋妹妹的好日子,本夫人尚且捨得,林妹妹總不會?”
滿屋視線頓時如針般扎來,林婉淑喉頭髮緊,強撐著笑臉。
“夫人說笑了,妾身只是想著,這鐲子圈口小,怕宋妹妹戴著不合……”
“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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