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臨眸光微動,半晌,丟下一句“好好養傷”,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宋長樂凝望著他的背影,直到徹底消失,眼神才冷了下來。
沈昭臨,你今日心軟一分,來日我就要你沉淪十分。
廊下,玄奕抱劍而立,見沈昭臨推門而出,忍不住低聲道。
“侯爺,屬下有一事不明。”
沈昭臨腳步未停,只淡淡瞥他一眼:“說。”
“侯爺既知她是苦肉計,為何……”
宋長樂的出身早前查過,輾轉多家,極有可能是細作。
夫人既然已經起了殺心,侯爺借了她的手處置,既不落人口實,又能永絕後患。
夜風穿廊而過,沈昭臨抬手,指尖精準的捏住一片飄過的落葉,語氣平靜。
“要下雨了,府裡的眼線還少嗎?多她一個不多,少她一個不少。”
玄奕一怔。
“可若她真是細作……”
“若她真是,”沈昭臨眸光微冷,“留著她,反倒能釣出更大的魚。”
他指尖一鬆,落葉晃晃悠悠的往下飄落,混在泥裡再看不見。
玄奕欲言又止,終是嘆了口氣,只為算計是最好的,怕就怕侯爺明明動了惻隱之心而不自知。
夜裡,大雨如期而至,簷鈴被狂風吹得叮噹作響。
蘭芳院,內室,薛明珠躺在榻上輾轉難眠,手裡的被褥被她攥得皺成一團。
“青柳!叫人把那該死的簷鈴拆了,吵得本夫人心煩!”
她猛然坐起身,一把掀開了床幔,柳眉倒豎,眼底燒著一團妒火。
腳踏邊守夜的青柳連忙爬起來,熟練地替她揉捏小腿,柔聲細語。
“夫人,這大半夜的,工匠們都歇下了,興師動眾反倒惹了矚目。奴婢一會兒給您點一支安神香,好早點歇息……”
她嘴上勸著,心裡卻冷笑。
夫人哪裡是被簷鈴吵醒的?分明是被宋長樂那賤婢抬了通房的事氣得睡不著。
“歇息?”
薛明珠冷笑,她現在只要閉眼就想起宋長樂那張清麗的小臉。
允她做替身的時候還是大意了,就該找把刀好好劃爛那張狐媚子的臉。
“明日闔府都會知道,本夫人蘭芳院出去的丫鬟抬了做通房!那些賤人一貫不老實,背地裡不知要怎麼笑話!”
青柳眼睛滴溜溜的一轉,計從心起。
“夫人,事已至此,不如……順勢而為。”
“什麼意思?”薛明珠皺眉。
青柳的聲音壓得極低。
“橫豎都是要抬的,不如就抬高點。”
“抬高點?”
薛明珠的臉拉的老長,一個通房的位置在她看來都是抬舉了那個賤婢。
見主子臉色陰沉,她立刻補充。
“宋長樂出身低賤,即便抬了通房,也不過是個玩意兒。可若夫人主動給她個‘體面’,比如——讓她跳過通房,直接做姨娘。不但彰顯了您的成人之美,更是……”
薛明珠眸光一閃,林婉淑仗著孃家勢大,平日最是跋扈。
若突然冒出個奴籍出身的通房,竟與她平起平坐,她肯定要跳腳。
薛明珠伸手拍了拍青柳諂媚的小臉蛋。
“很好,你有功,本夫人記著你的好,這個月月錢翻倍。
窗外,一道閃電劈過,點亮薛明珠森然的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