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臨眉頭深鎖,骨節分明的手指在案几上叩出沉悶的聲響,沉聲道。
“爭論這些細枝末節無益,既驗明藥膏無毒,林氏的嗓子因何而損?”
宋長樂垂眸而立,無人看見她唇角轉瞬即逝的弧度。
這兩日彈在衣架上的藥粉,早已滲入林婉淑最常穿的幾件衣裳。
她等的就是侯爺這一句質問。
“咳……”
宋長樂適時輕咳一聲,帕子掩唇時指尖微顫,露出一截蒼白的脖頸。
“侯爺明鑑,夫人素來寬厚,斷不會行此陰私。問題想必是出在了其他地方。”
她頓了頓,目光在林姨娘身上輕輕一掃。
“不若請府醫將林姐姐的東西都查一查?也好還夫人和妾身一個清白。”
薛明珠本就對林婉淑有所懷疑,此刻見宋長樂遞了梯子,當即順著話鋒道。
“妹妹說得極是。這後院若藏著這等陰毒之人難以叫人心安,勢必要查個水落石出。”
說罷轉向府醫。
“青柳,你隨府醫同去丹桂院,將林姨娘近日所用之物一一查驗。”
這話明著是吩咐丫鬟,實則是說給林婉淑聽的——正院的人親自盯著,休想動手腳。
宋長樂今日特意選了件雨過天青色的雲紋羅裙,衣料清透,襯得人如竹般清雅。
髮間一支青玉素簪,恰似她此刻的姿態。
不似林婉淑矯揉造作的素淨,也不同薛明珠咄咄逼人的華貴。
“宋氏所言有理。”
沈昭臨的目光不由在她身上多停留了一瞬。
“府醫,去吧。”
比起哭哭啼啼的林氏和盛氣凌人的正妻,這個總安靜立在角落的姨娘,倒顯出幾分難得的明理。
府醫領命,青柳緊隨其後,一行人浩浩蕩蕩往丹桂院去。
巧兒走在最前頭引路,後頸卻隱隱發僵。
青柳那雙吊梢眼正死死盯著她的後腦勺,像是要把她盯出個窟窿來。
一時間,妝奩、衣物、茶具皆被細細檢視。
不多時,府醫果然匆匆返回,手中捧著一件雲錦外衫。
“侯爺!這衣裳上有可疑的藥粉殘留。”
林婉淑聞言,臉色驟變。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為了博侯爺憐惜特意換上的素衣,眼中閃過一絲慶幸。
巧兒猛地撲跪在地,聲音淒厲。
“求侯爺為我家姨娘做主!姨娘這些衣裳是夫人賞的雲錦所制,自穿上後便日日不適,如今看來,竟是有人存心害姨娘!”
薛明珠神色不變,只輕輕“呵”了一聲,道。
“林妹妹這丫鬟說話可真有趣,倒像是看見本夫人親手往雲錦裡塞了毒藥似的。”
她轉向沈昭臨,語氣從容不迫。
“侯爺,賞布那日您也在丹桂院,林姨娘日日穿它,若真有問題,怎會拖到今日才發作?”
她眸光一轉,又看向林婉淑,笑意微冷。
“況且,雪肌膏是御賜之物,藥性猛烈些也是常理。妹妹若覺得不適,大可早早停用,何必拖到今日才發作?”
這話暗指林婉淑故意停藥,偽裝症狀,栽贓主母。
林婉淑氣得嗓音更啞。
“夫人分明在顛倒黑白!若妾身真要自導自演,何必毀了自己引以為傲的嗓子!”
薛明珠輕笑。
“誰知道呢?或許……是為了博侯爺憐惜,多留在你丹桂院呢?”
她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沈昭臨,林婉淑不甘心的咬了咬下唇。
沈昭臨冷眼旁觀至此,終於開口。
“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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