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掃過三人,最終落在府醫身上。
“藥粉之事,可有定論?”
醫女皺眉,指尖在衣料上捻了捻,遲疑道。
“侯爺,這衣料上確有異物,但並非尋常塵垢,倒像是……某種藥材的細末。只是混了薰香,又經穿著摩擦和漿洗,已難辨原貌。”
她頓了頓,補充道。
“不過,若與雪肌膏相沖,倒也可能損及咽喉。”
林婉淑的指尖深深掐進掌心,喉間的不適與心頭的恨意交織翻湧。
薛明珠根基太深,一時難以撼動。
可總要有人為她的嗓子付出代價。
動不了薛明珠本人,就先斷她的臂膀!
至少宋長樂若倒了,薛明珠在後院便少了一條聽話的狗。
打定主意後,林婉淑銳利的目光直刺向宋長樂低垂的側臉——這張素來溫順怯懦的面孔,厲聲質問道。
“宋妹妹,你日日來我院裡,可碰過我的衣裳?!”
宋長樂似被這突如其來的質問嚇到,踉蹌後退半步,眼眶頓時泛紅。
“林姐姐何出此言?妾身每次去丹桂院,都是按規矩站在廳裡,怎有機會碰姐姐的衣物?”
她嗓音輕顫,帶著委屈。
“況且……妾身自己也試了雪肌膏,嗓子也不適。”
林婉淑冷笑。
“宋妹妹說自己嗓子也不適,可我瞧你說話利索的很,怎的偏就我一人啞了?”
宋長樂瑟縮。
“是夫人賜了川貝潤喉,否則怕是也要遭罪。”
林婉淑突然眼尾一挑,捕捉到宋長樂話中關竅。
“川貝?夫人為何偏偏賞你川貝?莫不是早知雪肌膏有問題,想讓你做替罪羊?!”
宋長樂聞言,似是不可置信地睜大眼,淚水瞬間盈滿眼眶。
“林姐姐怎可這樣想夫人?夫人賜藥,不過是憐我奔波辛苦,怎就成了……成了……”
她哽咽著說不下去,低頭掩面,肩膀微微發抖。
薛明珠適時冷聲。
“林姨娘,無憑無據攀咬主母,可是大罪。保不齊是你院子裡的丫鬟手腳不乾淨。”
林婉淑不依不饒,忽然道。
“妾身原也不願提及舊事,只是今日這情形,實在與當年太過相似!侯爺可還記得,兩年前府裡曾有位歌姬,名喚柳鶯?”
沈昭臨眉頭一皺。
林婉淑繼續道。
“她也是得了夫人賞賜後不久,嗓子便壞了,最後被髮賣出府。”
薛明珠面色驟冷,眼神銳利:“林姨娘,無憑無據的話,可別亂說。”
沈昭臨眸光沉沉,在妻妾之間來回掃視,最終停在宋長樂身上。
薛明珠表面從容不迫,眸底卻掠過毒蛇般的冷光。
林婉淑嗓音沙啞,卻每句話都刺在關節處,似早有準備。
而宋長樂那雙無辜的眼睛……
他沉默片刻,忽而開口。
“玄奕,去查查府裡是否真有柳鶯此人,若有,當年的賣身契可還在。”
待玄奕領命而去,沈昭臨指節輕叩檀木案几,心中已有盤算。
薛氏施恩是實,但以她素日作風,在湯藥衣料裡埋殺機並非不可能。
林氏停藥裝咳,確有“自導自演”之嫌,且舊事提得太巧,似早有謀劃。
宋氏……究竟是無辜被捲入,還是藏得最深的那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