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蘭芳院。
薛明珠一腳踹翻了香爐,香灰潑灑,滿室嗆人的沉水香混著瓷器碎裂的脆響。
“一群不知好歹的東西!”
她抓起案几上的青瓷茶盞,狠狠砸向門框。
瓷片飛濺,擦過青柳的額角,頓時滲出一道血痕。
青柳不敢擦拭,只垂首低聲道。
“夫人息怒,當心傷著手……”
薛明珠冷笑,眼底猩紅一片。
“息怒?沈昭臨今日當著滿府下人的面,就差沒指著我的鼻子罵我毒婦!你讓我怎麼息怒!”
她突然攥住織金帳幔的雲紋錦邊,刺啦一聲撕開尺餘長的裂帛,指甲翻折了也渾然不覺。
“去,傳信給母親,就說——”
她聲音陡然壓低。
“沈昭臨已經起疑,從前那些事……必須再查一遍,確保萬無一失。”
青柳點頭,匆匆退下。
薛明珠獨自站在一地狼藉中,忽然覺得渾身發冷。
她從未想過,沈昭臨會當著滿府下人的面,讓她顏面盡失。
這三年的夫妻情愛,到頭來竟然抵不過幾條螻蟻的命麼……
薛府,正院。
薛母聽完心腹嬤嬤的稟報,手中佛珠“啪”地一聲斷了線,檀木珠子滾落一地。
“我就知道……”她閉了閉眼,長嘆一聲,“沈昭臨冷心冷情,本就不是良配。”
“明珠那性子,遲早要惹出禍事。”
薛維嶽坐在太師椅上,面色陰沉。
“沈昭臨今日在朝堂上被溫逸平那老賊參了一本‘治家不嚴’,轉頭就在府裡撞見明珠當眾杖責下人,他能不惱?”
薛母猛地睜眼,聲音發顫。
“惱?他沈昭臨憑什麼惱?若非當年……我薛家的女兒何須嫁給他一個空有爵位、在朝中毫無根基的武夫?!”
薛維嶽冷哼一聲,心思澄明。
“永寧侯府再沒落,那也是開國勳貴!沈昭臨如今掌著京畿兵權,聖上對他青眼有加,你當還是從前?”
薛母被噎得臉色一僵。
她何嘗不知這些道理?
可明珠是她捧在手心裡嬌養大的嫡女,自幼要風得風,何時受過這等委屈?
早知今日,當初就該選個更好拿捏的夫婿!
見妻子神色黯然,薛維嶽語氣稍緩。
“當務之急是把這事妥善了結。明珠的性子,確實該收斂些了……”
“老爺現在倒怪起我來了?”
薛母忍不住反駁。
“若不是你這些年事事順著她,何至於……”
兩人爭執間,門外傳來一道輕柔的聲音。
“父親,母親。”
薛家庶女薛明蕙靜立門外,素衣淡妝,與薛明珠的張揚截然不同。
她規規矩矩地福身行禮,低垂的眉眼間盡是溫順。
薛父見她來了,眉宇間的陰霾散去三分,招手道。
“明蕙,進來。”
薛明蕙緩步入內,溫順地站在一旁。
薛父目光在她身上一頓,忽然道。
“你姐姐在侯府受了些委屈,你明日去看看她,勸勸她。”
薛母一怔,下意識想要反對,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她突然意識到,自己這個素來不起眼的女兒,似乎比嫡女更懂得如何與人相處。
薛明蕙垂眸,輕聲道。
“女兒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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