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恨我害死了孩子。”
沈昭臨沉默片刻,伸手推過一杯茶。
茶湯澄澈,映出她憔悴的面容。
“過去的事,不必再提。”
薛明珠盯著杯中浮沉的茶葉,忽然意識到這是三年來他們第一次心平氣和地談話。
不是侯爺與夫人,而是沈昭臨與薛明珠。
“侯爺......”
她鼓起勇氣抬頭,像是要用盡全身力氣。
“那藥......”
沈昭臨打斷她,眼中閃過一絲疲憊。
“此事我會處理,你不必再提。”
薛明珠咬住下唇,不敢再辯。
早膳很快送來,是薛明珠平日愛吃的幾樣小菜,外加一籠蟹黃湯包。
沈昭臨破天荒地陪她用完了整頓飯,席間雖話不多,卻已讓薛明珠受寵若驚。
“侯爺今日可要出門?”
飯後,薛明珠試探著問道。
沈昭臨擦了擦手,骨節分明的手指在手帕上顯得格外修長。
“今日休沐,去書房處理些公務。”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
“得空再來看你。”
薛明珠心頭一熱,正想說什麼,卻見沈昭臨已起身離去。
她望著他挺拔的背影,忽然注意到他右手腕上有一道傷痕。
“青柳!”
她急忙喚來丫鬟,聲音裡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顫抖。
“昨夜我......可曾傷到侯爺?”
青柳支支吾吾,眼神飄忽。
“夫人醉得厲害,摔了茶盞,碎片可能......”
薛明珠瞬間好似被人當頭澆了一盆涼水。
她竟然傷了他!
而他非但沒有發怒,還留下來陪她......
這個認知讓她心頭湧起一股難以名狀的酸澀,像是有人在她心口塞了一團浸滿醋的棉花。
“去把庫房裡那盒上好的金瘡藥找出來。”
她急聲吩咐,在房中踱步。
“再備些侯爺愛吃的點心,晚些時候我親自送去書房。”
與此同時,落花塢內,宋長樂正對鏡試新衣。
這身月白色衫子是用沈昭臨賞的素綾新制的,每一處剪裁都恰到好處,襯得她腰身纖細如柳,肌膚勝雪。
香蘭繞著自家姨娘轉了一圈,忍不住讚歎。
“姨娘真是天生的衣架子,這一身真好看!活像是畫裡走出來的仙子。”
宋長樂唇角微翹,伸手點了點香蘭的鼻子。
“就你嘴甜。”
這時采苓輕步進門,低聲道。
“姨娘,侯爺昨夜去了蘭芳院。”
宋長樂整理衣袖的動作微微一頓,指尖在光滑的布料上停留了一瞬。
“知道了。”
三院同時相邀,沈昭臨前日已經給了林家面子。
薛明珠無論如何也是正妻,昨日去蘭芳院也在情理之中。
采苓猶豫片刻,又補充道。
“聽說夫人喝醉了,鬧得厲害,可侯爺卻......留了一夜。”
這次宋長樂終於蹙起眉頭。
她放下手中的木梳。
“侯爺現在何處?”
采苓會意,低聲道。
“在書房。奴婢還聽說蘭芳院今早特意讓人去取了金瘡藥......”
宋長樂眯了眯眼睛,她低頭指尖輕輕拂過衣袖上精緻的暗紋。
“去把我新制的桑葉茉莉茶取來。侯爺昨日送來的素綾極好,我該去謝恩才是。”
書房外,玄奕見到宋長樂,恭敬行禮。
“宋姨娘。”
宋長樂的聲音輕輕。
“侯爺可在?妾身新制了些桑葉茉莉茶,想著侯爺近日公務繁忙,最需清火寧神。再者新衣既成,也該來謝過侯爺賞賜。”
玄奕猶豫道。
“侯爺正在處理公務......”
話音未落,書房內傳來沈昭臨低沉的聲音。
“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