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明珠走後,青柳在門外來回踱步的腳步聲清晰可聞。
守人,青柳自然是瞧不上這樣的差事的。
自從趙嬤嬤來了以後,她就像一件過時的衣裳,被夫人漸漸遺忘。
青柳的思緒飄回兩個月前。
那時她還是夫人跟前最得臉的丫鬟,夫人的釵環首飾、私房銀子,哪一樣不經她的手?
府裡上下誰不尊稱一聲“青柳姐姐”?
可自從趙嬤嬤從薛家來幫襯,一切都變了。
她仗著是夫人的乳母,一來就接手了內院的大小事務。
宋長樂側臥在床,數著更漏滴落的聲音,輕輕對香蘭比了個手勢。
香蘭會意,故意提高聲音道。
“青柳姐姐,姨娘睡了,我去盯著午膳,勞煩你守著些。”
青柳不情不願地應了聲。
待香蘭腳步聲遠去,宋長樂聽見門簾被輕輕掀起的聲音。
青柳果然進來檢視了。
宋長樂適時地翻了個身,發出幾聲含糊的囈語。
“不行……要是被發現…”
青柳的腳步聲立刻停住了。
床幔被輕手輕腳的掀開。
宋長樂透過睫毛縫隙看見青柳那張近在咫尺的臉。
丫鬟眼中閃著精光,耳朵幾乎要貼到她唇邊。
“夫人知道…裝病…打死…”
宋長樂的呼吸突然急促起來,她伸出胳膊亂舞,彷彿是想要抓住什麼人。
她的指甲險些刮到了青柳的臉上,驚的青柳一個後跳,嘴裡發出一聲咒罵。
這時宋長樂猛地驚醒,茫然四顧。
“青柳姑娘?我...我說什麼了?”
青柳迅速換上恭順表情,眼神卻閃爍不定。
“姨娘夢魘了,您既然醒了,奴婢就先回去覆命了。”
宋長樂慵懶地支起身子,望著青柳匆匆消失在門口的身影。
采苓捧著漱盂輕手輕腳地進來:“姨娘,她上鉤了。”
“她從前在薛明珠面前得臉,趙嬤嬤一來,倒有些不上不下了。”
宋長樂慢悠悠地漱了漱口,將茶盞擱在小几上。
“既不是正經主子,又不甘心當個普通丫鬟,這樣的人,給個梯子就急著往上爬。”
窗外一陣風過,吹得珠簾叮咚作響。
正說著,香蘭提著食盒回來了。
她將幾樣清爽小菜擺在桌上,低聲道。
“姨娘,奴婢在膳房聽見個新鮮事——周姨娘身邊的葵兒剛才去要了冰,說是主子突發高熱,要敷額頭。”
宋長樂執箸的手微微一頓。
“這麼快就行動了?”
她夾起一筷子涼拌黃瓜,若有所思。
“看來周姨娘膽小歸膽小,一旦豁出去倒比我想的還要沉不住氣。”
香蘭湊近些。
“不止呢。奴婢回來時遇見李姨娘院裡的粗使丫頭,說李姨娘突然心口疼,已經派人去請府醫了。”
宋長樂輕輕“嘖”了一聲。
“一個兩個倒是會挑時候。”
與此同時,青柳一路疾走回到蘭芳院正屋。
方才宋姨娘那句裝病的夢囈在她耳邊揮之不去。
這可是向夫人表忠心的好機會。
她急急掀簾進去,正見薛明珠倚在美人榻上聽趙嬤嬤回事。
“夫人!”青柳撲通跪下,“奴婢有要事稟報!”
薛明珠懶懶抬眸。
“不是讓你守著宋氏麼?”
青柳膝行兩步,壓低聲音。
“宋姨娘夢魘時說胡話,奴婢聽見'裝病免災'、‘打死’之類的字眼……”
薛明珠鳳眼一眯,手中茶盞重重擱在案上。
趙嬤嬤立刻揮手屏退左右,青柳見夫人神色凝重,越發添油加醋。
“奴婢還聽見宋姨娘說什麼‘姐姐不可’、‘若夫人知道’,怕不是在與人密謀什麼……”
薛明珠指尖輕輕敲打案几,心下思量。
宋長樂進府的時間最晚,能被她稱一句姐姐的,大有人在。
正想著,外頭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一個小丫鬟慌慌張張進來。
“夫人,不好了!李姨娘突發心疾,周姨娘高熱不退,好幾個姨娘也喊著腹痛..….”
趙嬤嬤老臉一沉,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
“怎麼都趕在一處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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