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欲言又止,目光不自覺地落在薛明珠平坦的小腹上。
薛明珠頓時如芒在背,成婚多年無子,始終是她心頭最大的隱痛。
“本夫人不是不想生,只是……”她聲音裡帶著幾分不甘。
趙嬤嬤見狀,連忙湊近耳語。
“老奴近日託人尋得一位隱世名醫,最擅調理婦人氣血,若能請來……”
薛明珠冷笑一聲,眼中卻閃過一絲希冀。
“江湖術士的話,豈能輕信?”
趙嬤嬤壓低聲音道。
“這位不同,他師從前任太醫院院正,醫術精湛,只因遭人構陷才隱居避世。老奴也是費盡心思,輾轉多方才尋到線索。”
薛明珠沉默良久,終於閉了閉眼:“你且儘快安排個穩妥日子,帶他來見我。”
名醫入府那日,恰逢秋雨綿綿。
薛明珠特意選了最偏僻的東廂房,連趙嬤嬤都屏退在外,只留了人守在門外。
老大夫鬚髮皆白,手指搭在她腕上許久,眉頭越皺越緊。
窗外雨聲漸密,襯得屋內愈發寂靜。
這脈象沉澀得不像二十出頭的少婦,倒像是油盡燈枯的老嫗。
“夫人早年可曾小產?”
話一出口,老大夫就後悔了。
屏風後的身影明顯一僵,茶盞碰撞的聲音清脆刺耳。
“大夫何出此言?”
老大夫收回手,後背冒起一層冷汗。
雨聲漸急,打在窗欞上沙沙作響。
“夫人脈象沉澀,胞宮虛寒,只怕……”
他斟酌著詞句,餘光瞥見屏風下露出的繡鞋微微顫動。
“不過調理得當,未必沒有轉機。”
屏風後,薛明珠繃緊的肩膀微微放鬆:“需要多久?”
老大夫低頭寫方子,筆尖在紙上沙沙作響,與窗外的雨聲混在一處。
“少則半年,多則……老朽先開幾副溫補的方子,夫人按時服用,三個月後再看。”
他筆下不停,實則心裡發苦。
這脈象分明是早年傷了根本,能調理好才怪。
他行醫多年,最怕的就是這種權貴之家。
治好了未必有賞,治不好輕則受辱,重則喪命。
雨聲中,他暗自嘆息:若早知求醫的是永寧侯府,他是萬萬不敢應下的。
薛明珠見他言辭謹慎,並未斷言自己此生無望,心中頓生希冀。
她抬手示意青柳捧上一個沉甸甸的錦囊,溫聲道。
“大夫醫術高明,若能調理得當,侯府與薛家必當重謝。”
老大夫不敢推辭,只得躬身接過,連聲道。
“老朽定當盡心。”
待他退下後,趙嬤嬤從外間進來,見薛明珠神色稍霽,便試探著道。
“夫人,這大夫瞧著倒有幾分本事?”
薛明珠輕輕撫了撫平坦的小腹,心下稍稍寬慰。
“他既不敢斷言我此生無孕,便說明還有轉圜的餘地。”
她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期待。
“去,按他的方子抓藥,再額外備一份厚禮送去他住處。”
秋雨漸歇時,落花塢房門被輕輕推開。
采苓收了油紙傘進屋,耳語了幾句。
“果真?”宋長樂指尖銀針微微一頓,“可打聽出開的什麼方子?”
采苓搖了搖頭,低聲道。
“那老大夫謹慎得很,藥方直接交給了趙嬤嬤,看樣子連藥都不準備在府裡煎。奴婢會找機會跟著趙嬤嬤,仔細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