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落在棋盤上的輕響,也昭示著帝王內心天平的微妙傾斜。
他的目光掠過沈昭臨袖口隱約露出的染血繃帶,眉頭微皺。
隨即微微抬眼,朝侍立一旁的曹德祿遞了個眼色。
“沈愛卿且先平身,你身上帶傷,不必拘禮。”
曹德祿立即會意,躬身搬來紫檀圓凳。
沈昭臨正要謝恩起身,白無赦卻忽然上前,一把按在他的肩上,力道恰好將人壓回原地。
“陛下。”
白無赦一撩衣袍,緊跟著跪在沈昭臨身側,溫聲勸諫道。
“臣以為,永寧侯還是跪著回話最好。”
沈昭臨眸光沉冷,側首看向這位同僚。
白無赦卻不緊不慢地從袖中取出一枚銅牌,高舉過頭頂,沉聲道。
“臣並非空口白牙,而是有證據在手——獵場刺殺案,永寧侯恐怕脫不了干係。”
曹德祿連忙上前,雙手恭敬地接過那枚銅牌呈予御前。
只見銅牌上血跡斑駁,最醒目的是上面赫然刻著的“永寧侯府”四個小字。
“啟奏陛下。”
白無赦繼續道,目光卻意味深長地瞥向沈昭臨。
“臣在獵場遇襲時曾擊殺數名刺客,這腰牌正是從他們屍身上搜出的證物。”
沈昭臨輕笑一聲,面色不改。
“陛下明鑑,這腰牌雖刻著侯府印記,卻是偽造的。臣府上侍衛腰牌內側都有特殊暗記,而這些......”
白無赦冷笑連連。
“偽造?”
他又從懷中掏出三枚同樣的腰牌。
“侯爺請看清楚了!這些都是在刺客身上發現的,難道都是偽造的不成?”
沈昭臨不慌不忙取下自己腰間的一枚銅牌交給曹德祿。
皇帝將兩塊銅牌放在掌心仔細比對,指尖在內側摩挲片刻,眉頭微挑。
“確實粗糙了些。”
沈昭臨當即拱手。
“陛下慧眼,這些刺客身手了得,卻對獵場地形一無所知。若真是臣的侍衛,隨臣年年參與秋獵,怎會連獵場的崗哨位置都不清楚?”
白無赦眯眼,眼中閃過一絲陰鷙。
“侯爺此言差矣。若真是栽贓,為何不做得更像些?這般粗製濫造,反倒像是為了避嫌......刻意為之。”
沈昭臨眸光一冷。
“白大人此言,是堅持認為臣自導自演,欺君罔上?”
白無赦拱手,語氣卻滿是挑釁。
“下官不敢。只是好奇,為何刺客偏偏選了侯府的腰牌來偽裝?朝中大臣眾多,為何獨獨是侯爺您......”
沈昭臨打斷他,聲音沉穩有力。
“因為有人想一石二鳥。刺殺陛下是真,嫁禍於臣是實。若陛下真有不測,臣便是替罪羊;若刺殺失敗,也能離間君臣。”
皇帝抬手製止,指尖輕輕敲擊棋盤。
方才還劍拔弩張的二人立刻噤聲。
“獵場一案,朕自會派人詳查。”
皇帝將銅牌收入袖中,目光在二人之間掃過。
“白卿繼續追查刺客來歷,沈卿......”他頓了頓,“好生養傷。”
這便是要擱置爭議了。
沈昭臨垂眸拱手。
“臣,遵旨。”
走出御書房,沈昭臨面色陰沉。
皇帝的態度模稜兩可,顯然對雙方都存有疑慮。
他必須儘快回府......
“侯爺留步。”
白無赦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沈昭臨腳步一頓,沒有回頭。
“白大人還有何指教?”
白無赦踱步到他身側,聲音壓得極低。
“侯爺那位姨娘,身份恐怕不簡單吧?”
沈昭臨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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