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光熹微,蘭芳院大門早早就開了。
薛明珠端坐在梳妝檯前,銅鏡映出她略顯憔悴的面容。
她特意比平日早起半個時辰,將府中姨娘盡數召來,連病中的林婉淑也被強令到場。
“夫人,各院姨娘都已到齊,在花廳候著了。”
青柳輕手輕腳地走進來。
薛明珠抿了抿口脂:“宋氏呢?”
“落花塢本就偏,又沒人報信,還未到呢......”青柳聲音低了下去。
“好得很。”薛明珠指尖輕撫過步搖垂下的流蘇,“抬了側室就敢怠慢請安,我倒要看看她今日如何解釋。”
趙嬤嬤從外間進來,臉上帶著幾分得色。
“夫人且寬心,老奴早就在各院散出訊息了,昨日那些歌功頌德的流民,都是宋姨娘事先安排好的戲碼。”
薛明珠滿意地點頭,起身往正廳走去。
廳內,姨娘們分列兩側,衣香鬢影間暗流湧動。
見薛明珠進來,眾人齊齊行禮,卻都不約而同地偷眼望向最前排空著的那個位置。
那是給側室預留的。
“都到齊了?”薛明珠施施然落座,眼皮未抬,聲音裡帶著幾分漫不經心。
趙嬤嬤躬身道:“回夫人,除了宋側夫人,其他姨娘都已到齊。”
薛明珠嘴角微微上揚,眼中閃過一絲冷意。
“新抬的側夫人,架子倒是大得很。”
廳內幾位姨娘交換著眼色,誰也不敢出聲。
自昨日抬側儀式後,府中流言四起。
有人說宋長樂靠流民做戲博名聲,也有人說薛明珠故意設局陷害。
此刻眾人心中各有盤算,卻都默契地保持著沉默。
“夫人恕罪,妾身來遲了。”
一道清越的聲音從門外傳來,眾人回頭,只見宋長樂素衣銀釵,與昨日海棠嫁衣的明豔判若兩人。
她行禮時腰肢彎得極低,態度謙卑。
薛明珠盯著她發頂,忽然輕笑。
“妹妹如今是側夫人,既然已經來遲,何必行這般大禮。”
宋長樂卻保持著行禮的姿勢。
“禮不可廢。夫人寬容是夫人的恩典,妾身守禮是……”
話未說完,忽然身形一晃,香蘭連忙上前攙扶。
“回夫人,我家主子為救侯爺落了病根,昨日行禮又耗了元氣……”
香蘭話未說完,宋長樂便輕輕按住她的手。
“無妨。”宋長樂勉強直起身子,聲音輕柔,“妾身只是有傷在身,並非有意怠慢夫人。”
廳內幾位姨娘聞言,想起宋長樂是為了救侯爺而小產,眼中紛紛流露出同情之色。
林婉淑掩唇輕咳:“夫人,宋妹妹救主時落了傷,不如先讓她起來說話?”
薛明珠眼神一厲,正要開口,最末位的周姨娘突然小聲附和:“是啊,宋妹妹臉色瞧著比林姨娘還差呢......”
一石激起千層浪。
捻著佛珠的李姨娘竟也斟了杯熱茶,提前遞到了空著的側室位置。
“宋妹妹喝口茶緩緩。”
薛明珠臉色微變,她本想借機刁難宋長樂,沒想到對方竟以傷病為由,反倒顯得她這主母不近人情。
“倒是我的疏忽。”
她親自起身攙扶,指尖暗暗掐住宋長樂手腕。
“妹妹既然身子不適,怎不早些說與我聽?如今外頭都在傳妹妹的善舉,百姓們交口稱讚‘仁善夫人’,你帶病請安,倒顯得我這當家主母不夠體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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