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漸暗,沈昭臨踏著滿地落葉回到侯府。
“侯爺回來了!”府中下人們紛紛行禮。
沈昭臨卻只是略一頷首,目光掃過迴廊盡頭的方向。
那裡,一條鋪著斑駁苔痕的石板小徑蜿蜒曲折,通向府中最僻靜的院落。
“侯爺可算回來了。”
老管家快步迎上前,接過沈昭臨解下的玄色披風,低聲道。
“夫人那邊已遣人傳了三次話,說備好了您最愛的糟鵝掌......”
沈昭臨腳步未停:“先去落花塢。”
落花塢院門早早就閉了,只剩下簷下的燈籠在秋風中輕輕搖晃。
沈昭臨抬手叩門,銅環撞擊聲驚動了守夜的香蘭。
“誰呀?”香蘭的聲音從門內傳來,帶著幾分警惕。
“你家主子可歇下了?”沈昭臨沉聲問道。
門內一陣窸窣,半晌才開了一條縫,露出香蘭躊躇的面容。
“回侯爺的話,主子身子不適,已經睡下了。
今日從蘭芳院回來就一直頭疼,連晚膳都沒用幾口......”
沈昭臨目光越過她肩頭,正看見內室窗紙上映著的人影。
那人分明倚在窗邊,手中書卷的影子清晰可見。
“是麼?”他聲音沉了幾分,“既已歇下,為何還點著燈看書?”
香蘭順著他的視線回頭,小臉微微白了白:“主子睡前習慣看會兒書......”
窗紙上的人影似乎聽到了動靜,書卷的影子輕輕一晃,隨即燈燭被吹滅,屋內陷入黑暗。
沈昭臨正要邁步,忽聞身後傳來清脆的女聲。
“侯爺,夫人命奴婢來請侯爺,說是備了晚膳,有要事相商。”
是青柳。
屋內的宋長樂輕輕合上醫書,唇角微微揚起。
薛明珠倒是會挑時候。
院門外,沈昭臨盯著那扇突然暗下去的窗戶,眸色漸深。
他忽然轉身,衣袂翻飛間丟下一句:“去蘭芳院。”
待腳步聲徹底消散,宋長樂才從軟榻上盈盈起身。
她指尖一挑,將案頭的燭芯輕輕一撥,霎時滿室盈輝。
香蘭小跑進來,眼中帶著幾分憂慮。
“主子真是料事如神。侯爺方才確實來了,可半道又被蘭芳院的人截了去。奴婢照著主子的吩咐回了話,只是......”
她略顯遲疑地壓低聲音。
“奴婢瞧著侯爺離開時,臉色似乎不太好看。”
宋長樂執筆蘸墨,唇角噙著若有似無的笑。
“急什麼,他不過是走慣了順風順水的情路,一時躊躇罷了。”
她筆下不停,硃砂小楷在宣紙上蜿蜒成行,正是改良過的藥膳方子。
“讓小紅先把這些食材藥材備齊。”她將墨跡未乾的方子遞給香蘭。
香蘭接過藥方,忍不住追問。
“侯爺都去蘭芳院了,咱們還費這個工夫?”
宋長樂輕輕擱筆,燭火在她眸中跳動。
“越是若即若離的,才最叫人念念不忘。書房那盞燈,遲早要亮的……”
蘭芳院內,燈火通明。
室內的香爐裡嫋嫋騰起一股甜膩的香氣。
薛明珠獨坐在紅木八仙桌旁,纖指有一下沒一下地輕叩著桌面。
她身上只籠了件淡紫色綃紗,輕薄的衣料在燭光下幾乎透亮。
檻窗半開著,夜風裹著露氣滲進來,將那紗衣吹得緊貼在腰際,勾勒出曼妙曲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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