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漫不經心地撫平被風吹亂的衣角,唇角微微上揚。
這身衣裳雖穿得大膽了些,可在這深宅大院裡——除了侯爺,誰又敢抬眼細瞧她這副模樣?
屋外傳來一陣穩健有力的腳步聲,薛明珠連忙起身相迎。
“侯爺辛苦了,是妾身特意讓膳房準備了不少好酒好菜,都是侯爺愛吃的。”
沈昭臨在桌前坐下,目光掃過滿桌佳餚,餘光不經意間掠過一旁的香爐。
“不是說有要事?”
薛明珠親手盛了碗湯遞過去。
“也不是什麼大事。今日宋妹妹來請安,說是身子不適要閉院靜養,妾身想著總該告訴侯爺一聲。”
她觀察著沈昭臨的神色,繼續道。
“宋妹妹也是可憐,小產傷了元氣,又強撐著參加抬側儀式。妾身已經準了她三個月不必晨昏定省,也好生將養。侯爺不會怪妾身擅作主張吧?”
沈昭臨放下筷子,眼中閃過一絲複雜之色。
薛明珠見狀,連忙柔聲補充道。
“侯爺放心,妾身已吩咐府醫常去請脈,定會好生調理宋妹妹的身子。”
沈昭臨微微頷首,神色淡淡:“夫人費心了。”
“這是妾身分內之事。”
薛明珠溫婉一笑,隨即似不經意地提起。
“說來也巧,昨日溫家夫人與宋妹妹一見如故,還想著邀她過府一敘呢。妾身想著,溫大人如今在御史臺風頭正盛,咱們侯府總該給幾分薄面。”
沈昭臨舀了一勺湯,聞言動作微頓,眸光微凝。
“她答應了?”
薛明珠輕嘆一聲:“宋妹妹身子不適,自然該以靜養為先。況且……”
她稍作遲疑。
“溫御史在御前有風聞奏事之權,往來皆是清貴,規矩自然嚴些。宋妹妹畢竟……出身不同,若是不慎說錯話、行錯禮,反倒讓人笑話咱們侯府沒個章法。若他日溫府來人相邀,妾身會親自婉言解釋,只說待宋妹妹身子好些再登門拜訪。”
沈昭臨“嗯”了一聲,忽然道。
“今日回府路上,聽見不少百姓議論侯府接濟流民的事。你這次抬側儀式辦得不錯。”
薛明珠笑容一僵,隨即恢復如常。
“侯爺過獎了。其實那些流民都是衝著宋妹妹來的,妾身不過是順水推舟罷了。”
她說著,不動聲色地往沈昭臨身邊靠了靠:“侯爺今夜......”
“書房還有軍務要處理。”
沈昭臨放下筷子,起身時目光不經意掃過她單薄的紗衣,眉頭微蹙。
他解下自己的外袍,輕輕披在她肩上。
“夜涼露重,夫人當心著涼。”
薛明珠一怔,眼中的失望淡了幾分。
她攏了攏帶著沈昭臨體溫的外袍,輕聲道。
“侯爺別熬太晚,身子要緊。”
目送沈昭臨的身影消失在迴廊盡頭,薛明珠的指尖不自覺地攥緊了肩上那件玄色外袍。
“侯爺他……還是更在意我的吧?”
青柳手腳麻利地收拾著八仙桌,小聲附和道。
“那是自然,侯爺方才不是還誇儀式辦得好,又關心夫人身子麼……”
薛明珠沒有答話,目光卻落在桌上那碗未動的糟鵝掌上。
這可是從前侯爺必動筷子的菜式。
她盯著糟鵝掌上凝固的油脂,眼神漸漸冷了下來。
“去告訴府醫,宋側夫人的身子務必好好調養。”
最好讓那小賤人永遠靜養下去。
她在心裡暗暗補充道。
方才侯爺為她披衣時的溫柔,遲早會完完全全屬於自己一個人!